有宗教内容的音乐往往都是舒缓的,舒缓的音乐能放松人们紧张的情绪,甚至有一些宗教会在音乐中加入一些心理方面的暗示,在不知不觉中使信仰坚不可摧。
纳加利尔本地宗教的音乐也是舒缓的,只是今天这些舒缓的音乐里多了一些欢快。
随着花车开始移动,林奇意外的发现路边多了一些带着孩子的家庭,这些女孩很年轻,十五六岁,十六七岁,按照纳加利尔本地的法律,女孩到了十六岁就算成年人。
她们被她们的父母打扮的非常的漂亮,戴着花环,稚嫩的脸上还有些懵懂,眼中的茫然似乎是她们自己都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要面对什么。
花车上的人们来了兴趣,他们讨论着路边翩翩起舞的女孩们,对这些女孩品头论足。
他们讨论这些女孩的语气,态度不像是在讨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在点评一件商品。
“这个不行,你看见她的头发了吗,我不喜欢这样枯黄的头发,不够顺滑……”,一名说话的望族代表的手抚摸着花车边上的扶栏,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这个女孩不错,她的体型很好,我喜欢这样的……”,一名望族代表将花车上准备的一个刷了金漆的花环丢了出去。
女孩的家人喜出望外的看着飞来的花环,强按着女孩一起跪在了地上以表示感谢。
女孩并不清楚她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会有怎样的遭遇,也许她整个人生都会因为这一天巧合的命运走向未知的终点。
这一幕不断的上演,获得了花环的家庭感恩戴德的跪拜着,没有得到花环的家庭唉声叹气,有些甚至会斥责他们的女儿,或者父母之间互相埋怨。
人们载歌载舞,欢度节日,到处都是热闹的景象,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百花节。
花车的游行距离并不长,在这座城市中严格来说只有两条路适合花车游行,其他的道路要么崎岖,要么狭窄,无法让花车和众多的民众通行。
从早上的活动开始开始,到中午稍作休息,下午两点多时整个节日活动已经结束了。
花车最终回到了玛古拉那行省最大的神庙,也就是在这座城市外围一处山包上的神庙下。
说是山,其实就是大地母亲脸上的一个粉刺,而且还有相当的人工雕琢的痕迹,看得出为了体现出这座神庙的“宏伟”和“尊贵”,他们一定耗费了不少人工在大平原地区造出一座山。
山顶粉刷了金漆的神庙外墙在正午①的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金光,站在山脚下时仰望上方,就像是看见了传说中神明居住的地方。
“老板……”
阿斯尔已经提前在山底下等着林奇,他还没有资格登上百花节的花车,理由是他并不是望族,也不是豪商,更不是外国人。
听上去有些可笑的理由却也很真实,好在阿斯尔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快,这些天里他已经开始习惯这里所有一切有违常理的现状。
阿斯尔随手递过来一块浸泡在冰水中的手巾,林奇接过之后擦了一把脸,冰凉的气息让他晒了一天的燥热瞬间得到了冷却。
被冰水浸透的手巾遮盖着脸,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进入他的身体,多少也抚平了一些内心的燥热。
在二十七八度的天气下,在太阳下晒了几个小时,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过了片刻,他摘下手巾,擦拭着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城市的灰尘很大,白色的手巾迅速的变黑起来。
他把用过的手巾交还给阿斯尔,开始朝着登山的阶梯走去,随口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阿斯尔把手巾和装着冰水的盆给了另外一个人,看上去好像是他家里的佣人,在来的时候阿斯尔就和林奇说过了他家里的一些情况,他很困扰。
好在林奇及时的开导了他,他现在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些年里他不在家时的变化,心态也变得平和了一些。
阿斯尔陪伴在林奇身后,亦步亦趋的登上了阶梯,“接下来大祭司会祈祷,然后神明降临为大家祈福,最后是结束的活动,然后节日就算过去了。”
他说的不是很具体很详细,林奇也没有继续深挖,两人一边朝着上面走,一边聊起了一些接下来的一些事情。
“我们要带回去的东西已经都停放在港口,后天可以登船,大概三天到四天时间就能回到联邦……”
他们来的时候用了一周的时间,主要是当初他们乘坐的是邮轮,邮轮并非是两点一线的航行,中途还要在几个港口稍作停留,交接一些信件、货物和上下一些旅客,所以速度慢一些。
林奇嫌他们速度慢,所以这次雇佣了一艘货船,没有中间停靠的地方,燃油也能一次性加满,如果海面上的情况好一些的话,大致三天就能从纳加利尔抵达拜勒联邦最东边的港口。
林奇点了点头,阿斯尔则继续说道,“联邦方面的记者也都找好了,包括联邦日报和联邦时报等一些重量级的纸媒,联邦电视台,东部电视台,北方联合电视台等新媒也接受了我们的邀请。”
林奇攀登阶梯的脚步一顿,略微沉思了片刻,“多给他们每人开一张五百块的支票,我们不要求他们能够为我们鼓吹,但一定要做到如实报道。”
这句话其实很有意思,听起来林奇这么做好像是为了确保他的报道不会因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扭曲而失实,当然这些人也的确是存在的。
林奇作为联邦目前风潮中比较激进的一批人里小有名气的新锐,总会有些人在立场上和他唱反调,扭曲报道,失实报道,都是政客们管用的手法。
宣传始终是一个很重要的阵地,民众们不可能像是林奇,或者其他政客、富豪那样接触到社会的真实面,接触到国外的情况,他们都是通过媒体的渠道获取这些重要的信息,并且也是唯一的渠道。
渠道的闭塞会让人们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当做是真实发生的事实,因为没有其他可选项让他们比较,质疑,他们会变得相当的“单纯”。
所以确保报道不被修改扭曲很重要,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政治团体,甚至是政客个人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报社甚至是电视台,他们要确保自己的想法不被修改的被民众们所了解。
但其实林奇的目的不是有谁去恶意给他扭曲的报道,是让新闻媒体“如实”的报道。
新闻媒体没有来过纳加利尔,至少短期内没有来过这里,这里什么情况他们根本不清楚,但有人清楚,这个人就是林奇。
林奇说的如实报道,实际上是让这些记者不要去参考其他信息,直接把他想要表达的内容释放到社会中,他说的就是“如实”。
阿斯尔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他看着再次抬步走向山巅的林奇有些崇拜,阳光和金碧辉煌的神庙此时都成为了点缀林奇的背景,让林奇浑身都充满了光芒。
他才二十一岁,却给了阿斯尔一种难言的震撼。
看着有些走远的林奇,阿斯尔这才回过神来,紧追了几步跟了上去。
就像是前面说的那样,这只是大地母亲脸上的一个粉刺,有着强健体魄的林奇很快就爬到了神庙前。
神庙中已经有了一些人,令人意外的是这些都是女孩,都是在花车游行时候站在街道两边展示舞姿的女孩。
神庙内焚烧着一种特殊香料制成的什么东西,散发着一种有些甜腻的味道,女孩们的脸色有些异常,她们不安的跪坐在院子里,有些看上去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一旁是女孩的父母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的合不拢嘴的笑容,他们弯着腰,低着头,谦卑的排着队,领取一块木质的神牌的模样,和那些女孩脸上稚嫩的茫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总有人说生命是宝贵的,是无价的,那是因为他们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一旦他们离开了舒适圈,他们就会发现他们以前的感叹都是一个屁。
生命不仅不高贵,还很廉价,廉价到只需要一块破木头,就能主宰这些女孩的未来!
木质的神牌,是纳加利尔宗教体系中最低级的一种神牌,和林奇身上的这种骨质镶嵌金丝的神牌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但即使如此,百分之八十的民众都很难得到这种神牌,以及享受最低级神权带来的好处,比如说他们可以进入神庙朝拜,他们可以享用一部分公共设施——这是一个不是笑话的笑话。
公共设施的建造一方面是为了给外国人和国际人权组织看,一方面也是为了体现阶级差异用的。
只有挂着木制神牌的人,才能免费的使用这些“公共设施”。
他们还可以乘坐火车并且以比较低廉的价格买到坐票,可以去医院不经普通人的排队直接看病,甚至他们的孩子还能佩戴神牌去图书馆看书!
这就足以吸引每一个家庭想要提高自己的社会等级,而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进献家中的女孩。
这些女孩在经过一些神明的垂青(神明会以某种方式降临在一些祭司和参加活动的宾客身上,他们在某个时间段里会成为神明的代表)后会成为城市中的圣女,这是普通家庭最可能的提升方式。
也许它有些残酷,有些残忍,可这也早就成为了一种民俗,一种扭曲落后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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