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到S市的晚班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然而刚刚把飞行模式调成普通模式的不到一分钟,温黎的手机就‘嗡嗡’的收到了数十条消息,其中伴随着好几个狂轰滥炸的电话。温黎墨镜背后的双眼瞧了瞧,只点开江溪的信息看了下。
——黎黎,快点快点,老地方等你!
足以遮住大半张巴掌脸的墨镜下殷红精致的唇瓣微微敲了敲,漫不经心间就勾勒出一丝精巧的弧度,左颊一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无比娇俏。温黎头上披着黑色风衣自带的大帽子,松松垮垮的遮住大半张脸,细瘦腰身束着,下摆却很是张扬到膝盖。只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白皙小腿,踩着七厘米的尖细高跟鞋,同样是黑色的。
她整个人的打扮都是冲突又张扬,只斜斜的扶着行李箱站在那里回短信,就吸引了周围一波波走过的行人形形色色的目光。从侧面路过的人只能看到温黎严严实实的遮掩下小半个精致的下巴,裸露修长的小腿,但却莫名就情不自禁的怕她冷,想去给她暖腿......
温黎自小就像是一块吸铁石,轻而易举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哪怕她遮的再严密。她低头简短的给江溪回了两个字:等着。更新最快奇奇小说
她发完就收起了手机,站在机场外定定的看了这座即便深夜依旧五光十色的不夜城半晌,唇角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一别五年,她终于又回来了。
只可惜五年前走的狼狈,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多嚣张。
温黎自嘲的笑了笑,拦了辆车,坐在副驾驶轻声细语的对司机师傅说:“麻烦开去莱烟。”
在美国五年,她也没有丢下S市地地道道的江南话,再开口时依旧一口吴侬软语,尾音咬着上翘,让听的人骨头里都泛着酥麻,尤其是男人。温黎是可以板起声音来好好说话的,但她偏偏就爱这么矫矫情情的。
果然司机一个激灵,忍不住偏头看了看温黎,深夜出租车里她还是没有摘下墨镜,但露出的小半张脸皮肤白的犹如凝脂玉一样,红唇微翘,尖细的下巴线条风情万种......司机忽然就觉得自己大半夜的载到了一个诡异美人。
这声音长相,大半夜的从机场去莱烟那个S市里都出名的酒吧......八成就是一个小三二奶富商情人什么的。司机一天见识的人多,脑补的也就多了,他一看温黎就觉得不是个好人长相,轻咳一声说句‘好嘞’,就一脚踩下油门——
机场离莱烟并不是很远,半个小时就到了。温黎站在莱烟门前,心想着这地儿倒是没怎么变,夜晚的魑魅魍魉乌烟瘴气,白天的门庭冷落无人问津。她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就有识相的门童凑上来点头哈腰的:“小姐,来玩啊,行李可以寄存哦。”
“好啊。”温黎笑了笑,这才摘下来脸上的墨镜瞧着门童:“麻烦你了。”
门童对上她的视线,呼吸一滞,抓着行李箱拖手的手指都差点滑掉。他呆呆的看着温黎对他笑了笑,细长白皙的手指往他上衣口袋里塞了两张钞票权当小费,然后才转过身走上楼梯,大风衣的裙摆随着她细长小腿的动作摇摇曳曳的摆动,一举一动犹如勾魂似的。
门童直呆呆的瞧着温黎纤细的背影走进莱烟大门,才深呼吸一口气,压住‘扑通’狂跳的心口,拍了拍自己的燥热的脸蛋。瞧着温黎刚刚交给自己的行李箱,珍惜万分的拉着走了。
江溪曾经评价过,这世界上的男人,只要温黎有心想勾,怕是就没有勾不到的。莫说别的,就她单是那一双风情万种的狐狸眼就能让万千男人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就像现在温黎要回S市的消息随随便便的传出去,当即就有无数的富二代子弟前赴后继的赶过来为她接风,只可惜江溪不告诉时间只告诉地点,一大堆人在莱烟等了好几个小时,都急的上蹿下跳了——
“江溪你丫的!”骆修看着端坐在卡座沙发上慢悠悠的喝着果酒的江溪,实在忍不住怒道:“温黎到底什么时候到?!”
“急什么急呀。”江溪慢吞吞的说:“马上了嘛。”
“艹,我们都等多长时间了!你......”
“骆修。”他话未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道娇娇软软的慵懒声线打断了他:“也没人让你来等我呀。”
骆修身子一僵,连忙回头,正巧撞上温黎那双世间上独一无二的桃花狐狸眼,眼角翘着正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他登时就不受控制的麻了半边身子——不止是她,温黎就这么意料之中却又平静的突兀的出现,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酒吧里凌乱暧昧的气氛中,温黎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又融入的浑然天成一样,她不顾凝聚在自己身上或惊或喜炽热万分的目光,淡定的走到江溪旁边坐下,亲昵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死丫头。”
“黎、黎黎。”骆修低头看着温黎笑盈盈的脸,面红耳赤磕磕绊绊的打招呼:“好、好久不见。”
“是呀,结果刚刚见面就听到了你在骂人。”温黎长腿翘着,穿着红底高跟鞋的小脚摇摇晃晃的,似笑非笑:“看起来不是那么想见到我呀。”
她软软的尾音咬着,轻轻嘲弄让骆修有些无地自容,忙不迭的连连说:“怎么可能?!老子做梦都想见到你来着!黎黎,我还去法国找过你,可惜没找到!”
温黎笑了声,她这声短促的轻笑就好像是什么信号一样,登时周围有不少蠢蠢欲动等了她一晚上的人,都效仿骆修凑上去迫不及待的跟她攀谈,想方设法的逗她笑了。
“死丫头。”温黎面上笑着,挽着江溪手臂的纤纤素手却没留情的在她手臂内侧狠狠的绕了个弯,吴侬软语中带着一丝隐隐的冷:“你就是这么给我接风的?”
“大、大小姐!”江溪忍着尖叫跳脚的冲动,被掐的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睛:“你不就是喜欢排面么?那姐妹儿必须给你安排上啊!”
温黎笑而不语,但听了江溪这句话,她落地S市许久的心脏微微动了一下——十八岁之前的她,的确很喜欢排场,干什么都要一堆人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的捧着自己,走到哪里都是十足十的大小姐派头。可是现在......还要这些有什么用呢?
有些自嘲的翘了翘唇角,温黎对旁边的骆修和谭信欧说了句:“让他们都走吧。”
她刚刚回来,实在是没心情也没精力应付这些心思各异的人。只有江溪,骆修和谭信欧他们四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不得不见。
“好嘞。”两个男人听了,二话不说的站起来把周围围着这桌闹闹嚷嚷的一群人都赶走。自然是有人不肯走的,但骆修和谭信欧家里不好惹拳头也凶,没人想真的闹事情打起来,那些黏人的最终骂骂咧咧的也还是离开了。
卡座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谭信欧舒了口气坐在温黎旁边,有些抱歉的说:“黎黎,你回来这事儿消息按不住,这帮孙子听说了就要死要活的。为了防止他们偷摸跟踪调查你,还不如定在酒吧让人看个够。”
这群人无非就是好奇温黎是不是真的从国外回来了,看过之后大多数人才会安心。
“黎黎。”骆修见周围可算没人了,迫不及待的问:“那你这次回来还走么?”
“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啊!”骆修有点急:“法国那人生地不熟,都是嘴里说话像含着口痰似的老外的破地儿有什么好呆的!”
看来他是真的去找自己了,连当地人物特色都能说的出来,温黎忍俊不禁,笑而不语。四个人也是五年没见了,在一起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子话,周围不少人故意为之的‘窃窃私语’就传进了他们的耳朵——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w~w~
“哇,那个是温黎么?她居然真的回来了。”
“就是,也真好意思......”
“嘘,小声点呀。”
“啧,怕什么,你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惹不起的温家大小姐啊?”
“就是,抢了别人的东西也好意思回来!”
“一群长舌妇,都他妈给我闭嘴!”江溪站起来,气吞山河的吼了一声,立刻把那几个打扮的妖妖娆娆的小姐妹吓走了。她这才满意的坐了下来,拉了拉温黎素白的手,后者只笑:“丫头,你的狮吼功不减当年啊。”
当年所有人都冷嘲热讽,恨不能把她踩入地心的时候,也是江溪站出来用她的大嗓门护着自己的。可江溪却笑不出来,她咬了咬唇,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半晌后才看着温黎难以启齿似的说:“对了,黎黎,温依......进温家族谱了。”
温依,再次听到这个五年都没听到的名字,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温黎一时间有些恍惚,没有说话。
谭信欧见状皱了皱眉,伸手戳了江溪一把:“你说这个干嘛?”
“没事。”温黎笑了笑,靠在沙发后背上,红唇咬着果酒上的樱桃,活色生香的漫不经心:“她们姓温的一家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一双被酒气熏染过的狐狸眼懒洋洋的耷拉着,眼角一颗勾人的红痣犹如携了一朵桃花,说不出的好看,瞳孔流光溢彩的像是狡黠的猫。三个人瞧着,就想起以前圈子里经常说的一句话——你见过十六岁就出落的好似万种风情,魅惑众生的少女么?
温黎刚刚上高一的时候,明明是个瘦弱苍白的少女,但桃花眼带笑,穿着裙子的纤细模样就活脱脱像是从聊斋志异里面蹦出来的狐狸精,是要来蛊惑众生的。她的长相和‘良家妇女’‘知性恬静’不沾半点关系,巴掌脸上狐狸眼,鼻梁高挺,明艳张扬,热烈而又精致。
以前不少人都说城南温家那位小小姐,天生就和温家那一家子斯斯文文清隽俊雅的模样相差甚远,温黎就是那种长舌妇口中天生的狐媚子小三长相,也不知道温家那两口子是怎么生出来长相差异这么大的孩子的。
这些话在温黎十八岁之前,她听完笑笑就过,从不放在心上——不像温家人就不像呗,谁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呢?反正她长的美,又不丑。
可后来温黎才知道,不像,是真的有原因的。
“就是。”骆修的声音让她从回忆里抽身,只见他愤愤的说:“那温家跟我们黎黎有什么关系!没事,有我们护着你呢!”
他说着,就要拿酒杯和温黎碰杯。都想着缓解温黎的心情,江溪和谭信欧也过来举杯凑热闹。
“好,咱们四个好久没聚了,为了庆祝再次重逢。”温黎酒量其实不怎么样,刚刚喝了几杯长睫潋滟下的水瞳就有些迷蒙了,她扶着一边的沙发把手站了起来:“干——嗯?”
结果‘杯’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一只盖住她杯口的修长大手弄得戛然而止,尾音渐渐转向疑惑。温黎顺着这只骨感的手看过去,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个子很高,半张脸敛在黑暗里看不清,却从眉骨到鼻梁下巴的线条皆是如同刀削一样利落精致,薄唇微抿,五颜六色下一双茶色的瞳孔正沉沉的盯着他。
“喂。”四个人齐刷刷的愣了两秒,骆修立刻走过去想要拨开这男人的手,结果一拂手上去只觉得仿佛拍到了石头——自己生疼,对方巍峨不动......这家伙不是一个善茬,骆修眼神变了变,有些警惕的问:“你哪位,想干什么?”
男人压根都没看她,眼睛只眨也不眨的盯着温黎,沉声道:“让开。”
“先生。”温黎觉得这男人似乎有点眼熟,但此刻脑袋里迷迷蒙蒙的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只当是自己以前拒绝过的追求者,自然而然的开口撩人,声音甜软犹如泡了蜜:“这可不是一个搭讪的好方法哦。”
她说完这句话,在场人员只感觉这男人脸色变了几变,下颌线都绷紧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手下盖着的那杯酒抢过来摔在地上一样。这人一身气场生冷肃杀的,一看就不好惹——
“这位先生!”谭信欧连忙拉开剑拔弩张的骆修,亲自上去打圆场:“不知道你是哪位,但我们应该没过节,不如交个朋友......”
“温黎。”出乎意料的,男人声音清冽却准确无误的叫出了温黎的名字,在温黎猫咪一样的‘嗯?’的回应中,修长脖颈上喉结鲜明的滚动了一下:“跟我走。”
“喂。”这下子三个人都不满了:“你谁啊你?凭什么跟你走啊?”
在他们看来也跟温黎想的差不多,这人大概就是个曾经被温黎拒绝过还惦记她的追求者罢了。不过被温黎拒绝过的追求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算老几啊?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们的意料,只见男人淡定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本本,对着众人展示,指了指温黎冷冷的道:“我和她,合法夫妻了解一下。”
鲜红的封面,结婚证三个大字像是烫了金一样让在场各位觉得烫手似的忙不迭扔开,皆是目瞪狗呆。还是谭信欧勉强把持的住冷静的思绪,哆哆嗦嗦打开一看——‘秦灼‘‘温黎’两个名字写的明明白白,照片上也赫然是温黎面无表情的脸。
“温黎,我再说一遍。”秦灼收回结婚证,沉静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卡座上半倚着,盯着头顶五颜六色的灯光吃吃笑的女人:“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