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书房里,周玉霖正在处理文件,旁边手机屏幕忽然亮了,震动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周玉霖忽然笑了下,“果然发现了啊……”
眸底划过一抹狠色,他说:“处理好。”
书房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小细缝,明亮的光漏了一缕到门外,映照出了一道窈窕身影。
女人手里端着托盘,站在门口,另一只手还在停在门把手上没有动。
听到书房里传出的男人的那句“处理好”,姚倩推门的动作就停住了。
隐匿在黑暗中的脸看不清具体神情,但握住门把手的手却慢慢攥紧了。
看来,已经找到傅景初了。
不过姚倩知道,周玉霖说的处理好不是要傅景初死,而是要将他送走。
但姚倩怎么甘心呢?
虽然傅景初不被周玉霖喜欢,但是始终也是他的儿子,是周氏法律意义上的继承人。
只要傅景初存在,那她的儿子就会被压上一头。
只要傅景初还活着,那他就有可能会回来跟他们母子抢。
姚倩不动声色地地关上了门,转身悄悄离开了。
云卿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猫瞳在夜里闪着幽绿的光。
“清清,睡吧……”
傅景初还在睡梦中,不过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背。
云卿蹭了蹭他手心,傅景初很快就又安静了下来。
可是云卿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像她这种修炼千年的妖,对未来可能会危及自身的人或者事会有一种冥冥中的感应。
就像之前她渡劫前,她心中就有种隐隐的不安。
但千年之劫是避无可避的,无论结果好坏,她都要渡。
现在,她忽然又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总感觉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抬头看了眼睡熟的小少年,他应该是做了什么美梦吧,嘴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云卿心想,如果她真的又要遇到什么劫难,希望不会影响到阿景吧。
他还那么小,等到了傅家,他就能得到傅家的庇护,然后就有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
她相信,阿景那么聪明,等以后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强大的人的。
到时候,他就能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傅家并不在市中区的区域,而是在城东近郊的一片有名的富人住宅区里。
那里有一座湖,将住宅区和外界隔开来,除了住户,其他人进去必须要有主人的允许,提前打招呼才行。
而且这附近也没有公交站,最近的公交站离这边也有三四公里去了。
傅景初下了车后,跟着记忆的方向往前走。
远远就能看到前面修建在高地的豪华建筑,零星分布着,显得有些随意,不像是市区里的房子,哪怕地段再好房屋再高级豪华,也逃不脱鳞次栉比的命运。
就像是一个个排列整齐,恨不得堆叠到天上去的集装箱。
背后是青黛的远山,仿佛一张巨大的天然屏风。
依山傍水,风景绝佳。
特不怪这里的房屋总是卖出天价来。
“清清,你看……”傅景初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建筑,“那就是外公家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云卿第一次没怎么理会傅景初的话,有些心不在焉地出神。
不知为何,越是靠近那片区域,她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察觉到云卿的反常,傅景初停下来,“清清,你怎么了?”
他似乎觉得她像是在担心什么。
云卿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也没机会去跟他慢慢表达,因为他们身后的空无一物的柏油马路上忽然出现了一辆黑色面包车,飞快地朝他们开了过来。
不安和危机感在那黑色面包车越靠越近中上升到了极致。
“喵!”
阿景,快跑!
云卿尖锐叫唤了一声,全身的毛都因为戒备微微炸了起来。
但傅景初却不懂她的意思,他从没见过云卿这么防备有攻击性的模样,又问了一次,“清清,你怎么了?”
就在耽搁的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后面那辆黑色面包车已经追上来了。
急促刺耳的刹车声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刺破了周遭宁静祥和的面纱,露出沉重阴森的恶意来。
面包车一个急转停下,挡在了傅景初面前。
车门哗啦一声从里推开,下来了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气势汹汹地朝傅景初走来,恶意明显。
“清清,快跑!”
傅景初在极短的时间里分析出了来人的目的,也知道自己逃不了,第一反应是将云卿扔了出去。
云卿猝不及防地被抛到了半空,身体本能的维持好了平衡,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但当她落地时,傅景初已经被那两个黑衣人抓起来,强行塞上了面包车。
那些人对云卿并不感兴趣。
除了傅景初,没人会这么在意和重视一只猫。
他刚才的行为在那些人眼里甚至是幼稚可笑的。
黑色面包车和来时一样,扬长而去了,原地只剩下还未彻底消散的汽车尾气。
“喵喵!”
云卿飞快地追上去,可完全比不过汽车的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怎么办……
那些人肯定是周家的人。
他们应该是一早就猜到了阿景会来找傅家人,所以故意在傅家周围蹲守,好守株待兔。
云卿第一次觉得如此心慌意乱,有那么一会儿,脑子都空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得想办法去救阿景。
对,要救阿景……通知傅家人……
云卿闭了闭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然后跑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草丛中闪过一道淡淡白光,随后一个十来岁的白衣女孩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女孩赤着脚,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严冬腊月的天里,她穿得十分单薄,脸色苍白如纸,几乎没什么血色,细看之下,女孩的身体似乎有种隐约的透明感。
瘦小的身体仿佛随便一阵风都能吹跑,纤细脆弱,就像是湖面上那一层薄薄的碎冰。
云卿知道自己能维持人形的时间不多,咬牙朝着前方跑。
冷风凛冽,刮在她单薄虚弱的身体上,就像是刀割一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