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大刁民也不例外,从部队驻地到旺角的临时落脚处,傻傻乐呵了一路。
毛浪开玩笑说,云道,要不生个儿子就叫港生,要是个闺女就叫港女吧。
李云道心情好,也不生气,乐呵呵说,港生太俗气,至于港女,还是算了吧,名字是得好生琢磨琢磨。
毛浪打趣说,你这样子,弄得跟八辈子没当过爹似的。
李云道笑着说,万一上辈子是个女人呢?
毛浪无语,哭笑不得说,兄弟,你这么兴奋,纯粹是让我嫉妒啊。
李云道说,等完成了这次任务,回去让你造娃造个够,就是不知道你这老腰老身板的,吃不吃得消。
毛浪大言不惭说道,咱们身板可堪比精钢,韧劲儿强着呢。
前方开车的士兵一路眼观鼻鼻观心,哪里敢插话,后头这两位,尤其是那位年轻的,看样子跟部队的少将都能平起平坐,虽然不知道是哪儿的首长,执行的是什么样的任务,但肯定是他自己惹不起的高人。
车到旺角住处楼下,李云道眼尖,一眼就看到守在楼下垃圾桶旁抽烟的李若飞。
“怎么不回去补觉?”李云道扔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站累了,这位如今算是旺角一带名号颇响的青年三合社大佬干脆蹲了下来,抬头仰视着李云道,“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权力这东西这么好!”
李云道微愕:“从何说起?”
李若飞深深吸了口烟,边吐出一团烟雾边道:“说实话,昨晚的事情,如果不是涉及到那一位,你会这么拼命?”
李云道想了想,说道:“拼命那是必须的,那是我哥的大姨子,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嘛。”
李若飞嘴角扯了扯,道:“说到底,你也是权力核心的既得利益者,思维方式还是跟我们这种平头百姓不太一样。”
李云道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抽着烟,望着蓝天,良久才开口道:“你再忍忍,上头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毕竟他们在香港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害关系太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拿下的。”
李若飞是十六岁就被港大破格录格的天才型青年,自然知道李云道所说不假:“我读过政治学,也辅修过心理学,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他叹了口气,“反正按照我之前的规划,报完仇也要二十年以后了,到那会儿,傅家的人还在不在,也还是个未知数,我的确要好好谢谢你,让我有机会提前看到将仇人踩在脚下的曙光。”
李云道掐灭烟头,语重心长道:“兄弟,咱俩一个姓,指不定几百年前是一家,看在这个份上,我怎么都要跟你说句心里话。恨,固然是需要的,但是如果一个人心里全都是仇恨,最后你会发现,你把自己逼成了你最痛恨的那种人。这是得不偿失的,或许你现在还不能体会这句话,但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的。”李云道曾经无数次地问自己,还恨那个白眼儿狼吗,他甚至无数次想说服自己继续去恨那个人,但是等他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真相,哪怕那真相依旧扑朔迷离,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怎么也无法在王家老爷子的循循善诱下再去痛恨那个发黄照片上穿着军装为国出生入死的男人。
“不过,你的事情,还是有些本质上的区别的。”李云道话锋一转,眯眼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空了得多想想,那些个利息该怎么让姓傅的还上。”
李若飞愁眉苦脸地想了一会儿,说道:“南哥,说句实话啊,有时候我就想着拿把枪把他们一家全都崩了,一了百了,可是一想到他们家还有妇孺稚童,我就觉得自己太他妈不是个人了,很矛盾啊。”
李云道笑道:“这样很好,说明你还没有失去良知。”
李若飞自嘲地笑了笑:“都沦落到卖软毒品了,哪里还有什么良知啊!这些害得别人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啊。”
李云道点头:“如果放在内地,你是我第一个要抓的,不过,你运气不错……”李云道没有解释为什么李若飞运气不错,拍了拍李若飞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我明天就要去o记报到了。”
李若飞猛地一愣:“去o记?惹事了?要不要找伟新问问……”
李云道摇头:“你这边的事情还是要继续,接下来,涉黑的事情我会全部脱手,吴巧巧那边你单线联系便可。”
李若飞很聪明,立刻反应了过来:“你……你要洗白了?”
李云道笑了笑:“既然他们连孔蓝翎都敢动,那么,也是时候正面战场上给他们一点压力了,不多给些压力,他们怎么可能会早些露出破绽?我可不想在香港待得太久,最好在我媳妇儿生娃之前,我就能调回内地,有老婆孩子热坑头的日子,兄弟,这才是人生真谛!”
李若飞翻了个白眼,骂了句:“死条#子。”
李云道笑骂道:“他娘的,只许骂这一次,下回我可不客气了。”
李若飞笑了笑,转身慢慢离开,头也不回地潇洒挥手道:“南哥,再联络!”
李云道笑着摇头,他很难想象,如果当年李若飞没有碰上那些冤屈,而是在港大一路读完博士,如今眼前这个刚刚二十出头便已经历经人世沧桑的青年又会是如何的光景呢?
毛浪一直守在不远处,见李云道笑着走过来,也不禁唏嘘道:“好端端的一个大学生,就被人糟蹋成这样,可惜了。”
李云道摇头笑道:“也许,这对他的人生来说,并算不上是一件坏事。”
次日,李云道正式被任命为分管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警司,分管以仲伟新为组长的一组o记警员,毛浪则被安排在了重案组。为表示对两地交流项目的重视,同时向北京示好,分管o记的总警司刘骁亲自到场,宣布了李云道的任命。
香港警务系统向来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所以总警司宣布完任命,象征性地当众对李云道勉励了几句客道话,李云道自然地的粤语答道:“谢sir放心,我一定幸不辱命。”
刘骁倒是吃惊于李云道的流利粤语,只以为李云道来香港前,大陆那边应该是做了些培训的,故而没有上心,寒暄了两句后便先行离开。
阿福愁眉苦脸地望着仲伟新,小声说道:“头儿,这家伙看来大有来头啊!连刘sir都要凑上来拍上一记,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仲伟新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皱眉思索着李云道与李若飞之间的关系,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位曾化名王望南的青年,看上去太过于扑朔迷离。香港警队这些年虽然越来越平稳,但时不时还是会爆出让公众瞠目结舌的丑闻,他很担心这个亦正亦邪的李警司会不会是下一个警队的丑闻引爆点。
“头儿……头儿……”阿福推了推仲伟新。
仲伟新这才回过神,茫然道:“怎么了?”
阿福使着眼色小声道:“叫你呢,新警司叫你的名字呢……”
“啊?”仲伟新有些尴尬地看着李云道,“sir,您叫我?我……”
李云道摆了摆手:“伟新,现在全组人员里面,我最熟的就是你了,你介绍介绍大家的情况。”他微微笑了笑,环视了一圈全组人。
仲伟新点了点头,起身将b组负责三合会调查的组员们介绍了一圈:“这是区伯,我们组里资历最老、线人最多的组员。”
区展长连忙起身敬礼:“李sir好,我是区展长,警员编号007482……”
李云道挥了挥手,微笑道:“区伯,放松点,咱们以后是要一起出生入死的,弄得这么紧张以后还怎么干活?”
区伯挠着脑袋笑道:“他们说sir是内地公安局的局长,内地公安不是都讲究领导和下属的区别嘛……”
李云道摇头笑道:“别听别人胡说,内地公安系统虽然纪律严格,但大家之间相处还是跟兄弟姐妹一样,否则出任务的时候,谁还敢把后背交给自己的同伴?”
全组人都笑了,他们也没有料到内地调来交流的新警司会如此平易近人,比之前的那位母夜叉似乎要好上太多了。
气氛和谐之下,大家也都放松了,七嘴八舌地自我介绍起来,很快,李云道便大致了解了每个人的情况,散会后,李云道将仲伟新留了下来。
“伟新,我就开门见山吧!”李云道望着对自己还有所戒备的仲伟新说道,“我来香港的目的只有一个,而且我的目的跟李若飞大致是相同的,不同的是,他希望手刃仇人,而我希望用法律去制裁那些为非作歹的坏人。你是飞机的好朋友,相信你现在也应该知道,飞机当年坐的是冤狱,所以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跟帮我。只要任务完成,我立刻离开香港,你所担心的介入毒品市场或者尾大不掉的顾虑,都可以抛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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