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是三才进出最多的地方,即便是闭着眼睛都能从容走过,何况是天色昏暗而已?小心的绕过一根鎏金的仙鹤烛台,三才这才把手中的瓠叶羹放在了赵祯的御案上,另一只手手指一挑,火折子便发出微弱的红光
放下瓠叶羹,点燃宫烛,一些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这是三才早已习惯的事情,唯独不同的是,官家今天没有嫌弃瓠叶羹中的瓠叶
看着坐在御座上直愣愣盯着江山万里图看的赵祯,三才小声道:“官家,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去火的瓠叶羹,官家晚膳未进,岂能空腹理政?”
赵祯微微苦笑:“朕这下是把朝中的相公们都得罪喽,都说皇帝是九五至尊,金口玉言,出口成宪,可朕依然要面对种种看不见的掣肘,当年太祖以兵变夺天下,把武将的权利限制的死死的,文臣地位的抬高又使得他们对皇权产生掣肘,不过相对武将,还是文臣好对付点!也罢朕就等着吧!”
自从赵祯开口,三才便匍匐于地,不敢抬头,官家的话涉及太祖,又涉及皇权,不是自己能听的,当赵祯踢了他一下后,他才起来,谄笑着说道:“官家哪里的话,您是大宋天子嘞!是天下之主,四海内,八荒外”
“住口,别影响朕的食欲!”
赵祯瞥了三才一眼,无奈的放下手中的汤匙:“四海之内,八荒之外?朕连辽朝都没平定如何说是四海之内?朕连倭国都没剿灭何来的八荒之外?!
这天下到底有多大你知道吗?不知道便莫要开口,现在格物当道,讲究的是格物致知,莫要从朕的身边出去后惹人笑话。”
三才缩了缩脖子:“官家教训的是,只不过朝中的相公们可不太待见格物。”赵祯突然笑了,三才从官家的笑声中便知道官家是在鄙夷自己的话。
“他们自然不待见格物,因为他们不是格物出身,今后的后起之秀谁不知格物?又有谁不喜格物?想要得到朕的重用便必须支持格物,你瞧瞧庞籍,夏竦等人,他们谁不是幕后的策划?死了这么多的学子,虽然是活该,但却应该是朕动手,而不是被他们设计而亡!”
三才倒吸一口冷气,望着勤政殿门口的方向喃喃自语:“这么说来,这是他们的一出苦肉计,这文人也忒狠了点!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出自贫民之家,供出一个读书人不容易嘞!”
赵祯冷笑道:“是啊!不容易,但相比他们文臣的权利来说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最让朕不舒服的是晏殊,他不该搀和其中!”
三才小声道:“兴许是晏相无意之中被卷入此事的,奴婢和皇城司的人都没发现和他有关。”
赵祯皱眉道:“晏相可不是他能叫的,这个词专指宴婴!你也莫要用小心思,二桃杀三士可不是对君上,他晏殊绝不会做出这种挑拨君臣的事情。他只不过是不想让朕发觉,而把自己隐藏的很好罢了,一个是该罚,一个是该杀两罪不可相提并论!朕知道你厌恶晏殊,可却不能因为厌恶便除掉他!”
深吸一口气,赵祯望着地上跪倒的三才再次开口道:“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哪怕是最低贱以及最高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