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籍瞧见准备反驳的官家,躬身道:“陛下的意思臣知晓,这是在给辽人以虚妄之相,让其以为我大宋兵甲多在西北,若是辽人来犯,我大宋当迎头痛击之,以破其谋,若辽人不来,则这些兵甲则可驻扎轮换,休养生息?”
虽然是带着反问的语气,但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赵祯微微点头:“庞相公此言大善矣!朕便是此意,如今我大宋刚刚吞并西夏,此乃休养生息之机,不可连连用兵,但若是没有万全,如何抵御北患?说是以北平府乃至整个燕云为诱,其实也只是朕一厢情愿罢了!”
赵祯说完便带着两人走向文德殿的后殿,巨大的宫殿之中是一张测绘的极为精细的舆图,上面的山川河流,甚至人文地貌都描绘的一清二楚,这是崇文苑的文人整理黑手从辽朝发回的各种情报最后绘制出来的,着实花了不少的功夫。
赵祯指了指舆图道:“若是辽人南下,我大宋以戍边之军抗之,且辅以奇兵,伏兵,侧击之,不以大胜为要,只以杀敌多寡为要务!朕要让辽人之兵损失惨重!即便是放弃密云之地也要多多留下辽人的性命!”
庞籍和包拯稍稍不解的对视一眼:“不知陛下此举何意?辽人死伤再多也是在我大宋的土地之上,我大宋一块土地也没有多,反而是密云有险,得不偿失。”
赵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朕要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杀伤辽人,这是朕思前想后的结果,战争打的是钱财没错,但同样的也是打的国内壮丁,辽人若是在今冬受灾,挥兵南下找补,朕便让辽人吃痛,杀的越多,辽人的力量越弱。别忘了我大宋人口万万之数,绝不是区区辽人克敌。”
抽丝剥茧,慢条斯理,赵祯把自己的阴谋合盘对庞籍与包拯两人托出,毫无疑问,两人被赵祯的话所惊呆,这么说来官家是打算利用大宋的燕云作为毒药了?
包拯稍显担忧的开口道:“那若是辽人并不南下犯边呢?”
赵祯稍显尴尬的说道:“若是辽人安稳本分,那朕的如此动作便是真的调遣西征的将士们回京,反正是轮番戍边,总有他们能回家的时候。”
包拯不再说话,没错,官家此举确实是进退两可,只不过消耗的费用却着实有些多了,单单是党项人内迁便耗费了朝廷半年的税收,犒赏三军更是用掉了内藏库许多钱财,三才最近看向国库的眼神都有些发红了
赵祯在安乐椅上坐倒,一边摇晃一边问到:“朕召两位相公留身奏事,为的就是让两位般朕想想,辽人今冬南下有几成?”
原来是这事,揣摩一个国家与揣摩一个人其实差不多,都要看这个人现在身处的状态,庞籍开口道:“官家,臣以为辽朝南下应是和今冬寒冷的程度有关,若是天大寒,砚冰坚,辽人南下的可能便大,若是不然则小矣”
对此包拯却有不同的看法:“臣以为,辽人南下主要还是该看辽朝的准备,辽朝得了河套之地大半,粮食定然是掠夺殆尽的,又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若说辽朝没有应对之法乃是万万不可能。
若是储备充足,即便是今冬奇寒,辽人也能扛过这个冬天,待春暖花开,他们便会注重粮食,届时定然会以一切可能之手段筹粮,以防冬灾。”
包拯的话说的有理有据,并且正好刺中了赵祯的担忧,没错,他就是担心辽人熬过这个冬天,人在那里跌倒就会在哪里爬起来,更何况是一个国家?
若是辽人熬过这个冬天,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