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曲叶菲在郡君府落水事件之后,没有曲欢舞的场合,她对萧晴已经连面子上的敷衍都懒的装了。
萧晴也不是什么烂好人,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曲叶菲一个,而是笑的极为甜美,态度极为恭敬地走到凌夫人身边:
“凌夫人,您可别夸我了,我都快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她亲密地靠近凌夫人,一副小女儿作态,在她耳边用貌似小声却恰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其实刚才那首诗是我小表妹秋蝉写的,我就是觉得特别应今天的情景,情不自禁就说出来了。”
秋蝉好歹维持住了淡定的表情,仿佛不好意思一样低下了头,心里却在暗自腹诽萧晴不地道,怎么不按剧本来呢,幸好本公主当年有好好用功念书。
凌夫人不知是惊讶于萧晴承认诗不是她写的,还是惊讶于萧晴对她如此亲密,总之就是愣了几秒钟,硬是没说出什么来。
萧晴用水汪汪的眼睛特别真诚地看了看凌夫人,羞赧地垂下头,怯怯地又说:
“凌夫人您可不要取笑我,您取消诗会的建议其实正合我意,我怕待会儿再拿不出这样的诗词来反而失了面子。”
说着,她还悄悄地伸出手来,扯着凌夫人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像极了闺女跟娘亲撒娇。
曲叶菲在一旁看着,气的直喘粗气,她什么时候和凌夫人关系这么好了?难道子皎已经带她见过自己母亲了?曲叶菲只觉得心里的怒火蹭蹭地要烧到头顶上。
凌夫人被萧晴一通含羞带怯加撒娇的操作弄的不知所措,刚刚的气也不知何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萧晴趁热打铁,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感情地看了凌夫人一眼又慌张地躲开视线,这回是真的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悄声说道:
“我离家太久了,见到凌夫人您就不自觉地想起我的娘亲,若是唐突了夫人,夫人..不要怪我可好...”
说到后来,声音里带上了微微的哽咽,低垂着头,神情黯然。
凌夫人这回真的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下意识地就抓住了萧晴的小手,一边摩挲一边安抚道:
“无妨无妨,孤身在异国他乡,可怜见的,你若愿意,当我是你娘亲也好。”
皇后娘娘在一旁看到这幅母慈女孝的场景也不由有点愣神,虽然她对雪阳郡君有点改观,不过这发展进度也着实快的让她吃了一惊。
曲叶菲可是忍不了了,她从未听说雪阳拜见过凌夫人,她凭什么这样亲近凌夫人!
曲叶菲只道自己和凌夫人要更熟稔,却忘记了凌夫人往日对她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她怒急攻心,竟然尖着嗓子大声说道:
“哼,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为了讨好未来婆婆,真是费尽心机呢,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她,竟这般不要脸面。”
凌夫人听了这话脸色一黑,还没等她说什么,萧晴已经迅速将手抽了回来,既吃惊又惶恐地对凌夫人行了一礼,急急说道:
“凌夫人恕罪,我,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念娘亲了。对不起,我,我不懂规矩...”
曲叶菲明明知道萧晴根本不是这种性格,却又不知道如何才能拆穿她,情急之下说出这种不顾身份的话,她自己也知道要糟,急忙朝凌夫人和皇后娘娘跪下请罪。
凌夫人黑着脸冷冷看着她,皇后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可到底是那么多世家小姐们看着,也不好太不给曲家面子,毕竟自家亲妹子是曲叶菲的婶婶。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冷冷地说道:
“你既已知罪,就不罚你了,你且回府反省吧,莫要在这里碍本宫的眼。”
说着,她看了一眼凌夫人,关切地问道:
“蓉儿妹妹,你意下如何?这曲丫头从小就不会说话,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凌夫人瞪了曲叶菲一眼,生硬地说道:
“看在娘娘的份上,我就不跟个小丫头计较了。娘娘您可要费心管教管教这孩子,今儿也就是咱们姐妹,改天若是得罪了别人,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宽容。”
皇后看着曲叶菲冷哼了一声:“退下吧!”
曲叶菲满面通红,眼里含着泪爬起来,被皇后身边的宫女带出了园子。
一众小姐们都鄙夷地看着她,这回虽然没有罚她,但是皇后娘娘直接将她赶回家,这脸可丢大了,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曲家必定要狠狠教训她一顿。
曲叶菲平时就仗着家里婶婶是皇后娘娘的妹子,嚣张跋扈惯了,如今一旦失势,之前得罪过的人必定不会再忍她,人数之多恐怕连她自己都要大吃一惊。
苏舒在一旁全程眯着眼看戏,对萧晴执行任务的专业度叹为观止,她是怎么做到以一个女汉子的内核,精准演绎了一朵白莲花的?
第一步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不止让皇后和凌夫人都对萧晴有了好感,还顺便清除了曲叶菲这个碍眼的小虾米。
只是被曲叶菲这么一闹腾,刚刚一番母女情深的戏码,这时想想就显得就有点尴尬了,凌夫人清了清嗓子对皇后说道:
“娘娘,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是否开宴?”
皇后也正有此意,连忙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周围就响起悠扬的乐声,看不到在哪里演奏,但是声音袅袅娜娜,好像无处不在,融进了傍晚昏黄的日光里,让所有人心里瞬间感受到了温暖和愉悦。
一排宫女鱼贯而入,将众人带到早已铺设好的席间,依次落了座,又点燃了周围造型别致的灯笼,安安静静地站到角落里随时待命。
萧晴自然是被凌夫人拉着坐到了身边,她那“颇有才情”的秋蝉表妹,也沾光坐到了她的身边。不过苏舒和夏华清算是婢女,只能站在萧晴和秋蝉身后服侍。
精美的菜肴一道一道摆上来,萧晴的表现真是可圈可点,不仅对每一道菜都恰到好处地表示了赞美,品尝的时候也全程优雅高贵,甚至对美味表示惊叹的时候,都能完美管理表情。
凌夫人和皇后越观察越喜欢,直怪自己怎么就轻信了那些传言,女孩子们面对一个比自己美貌的女子,传出来的话究竟有几分真相,本来就应该打上几分折扣的嘛。
在萧晴身后一直关注着凌夫人和皇后的苏舒,见时机差不多了,用手指在萧晴背后偷偷画了个“×”。
这是她们提前说好的暗号,意思是好印象给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开始慢慢换路线了哦。
萧晴几不可查地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收到暗号。
由于是女孩子的聚会,因此上的酒水都是些果酒和花酒,馥郁甜美,非常好入口,酒精度比较低,不过喝多了还是会有醉意。
萧晴此时也吃了一些菜了,得了苏舒的示意,就将面前的酒杯倒满了一杯梅子酒,笑意盈盈地站起来给皇后娘娘敬了一杯,接着就在众人惊讶的眼神里,一口将酒干了。
皇后愣了愣,还没从她之前优雅的举止和现在豪放的状态之间切换明白,萧晴又倒了一杯,亲亲热热地挽着凌夫人的手臂和她碰了杯,一口又干了。
凌夫人嘴角抽了抽,疑惑地看了看萧晴,摆出一个笑容来,抿了一小口杯中酒,朝萧晴挑了挑眉。
萧晴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己注意仪态,但是她假装不懂,回了凌夫人一个甜甜的笑,又给自己倒满一杯。
接着就端着酒杯站起来,给全场的姐妹们敬酒,然后,一口又闷了。
皇后和凌夫人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惊疑不定,不知道这雪阳郡君怎么突然换了风格。
一开始,凌夫人还矜持地端坐着,脸上的笑容虽然有点僵硬,还是笑眯眯地看着雪阳左一杯右一杯地敬酒,果酒而已,自己喝上一两壶也没什么问题。
渐渐地,她的笑容有点把持不住了,眼看着雪阳喝的越来越多,姿态也越来越“潇洒”,笑声也越来越“爽朗”,眼神都开始迷离了。
皇后也有点坐不住了,这是要喝醉了的兆头啊,她看了凌夫人一眼,示意她想办法阻止一下,又低声吩咐了身边的宫女去准备醒酒汤。
凌夫人趁着萧晴刚干了一杯坐下的空档,连忙拉住了她的衣袖,阻止了她又想要站起来的动作,凑近萧晴的耳边低声说道:
“雪阳,差不多了,不能再喝了。你平时也这样喝酒吗?你娘亲没有跟你说过女子贪杯不合女德吗?”
萧晴檀口微张,眼神迷离地转过头来,吃惊地缓缓开口道:
“娘亲,哦,不是,凌夫人,敬酒一定要干杯的,不然,不然就是没有礼貌,是,是要被罚酒的...”
说完,她撅着嘴,委屈地看着凌夫人,一副被冤枉了的可怜模样。
凌夫人被她说的呆了一呆,随即想到有可能是异国的风俗习惯,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跟萧晴生气,只得好言劝道:
“好好好,我知道雪阳你不是贪杯,不过呢,在我们颜国,女子这样喝酒才是不礼貌的哦。咱们不要再喝了,你吃点东西,待会儿喝点醒酒汤好不好?”
萧晴愣愣地看了凌夫人好半天,忽然眼圈一红,一把抱住凌夫人大哭起来:
“哇...凌夫人,你对我好温柔,你好像我娘亲啊!呜呜呜...我,我好想我娘亲,呜呜呜...”
凌夫人:“ヾ(。ꏿ﹏ꏿ)ノ゙”
皇后娘娘:“( ̄(エ) ̄)ゞ”
众人:“(Ŏд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