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离开的一月后,一群黑衣人来到庆沙镇。
他们无恶不作,不论男女老幼,纷纷抓去投了炼丹炉。
大白狗吃了范成祥投喂的几块妖兽肉,竟意外突破桎梏,从凡宠晋级成一阶妖兽。
它是凡宠时,五识就优于旁人。
进阶妖兽,就更加敏感。
一天夜里,大白狗突然冲进狗主人屋中,不顾狗主人反对,幻化身形,叼起主人跃出屋子狂奔。
狗主人如何骂它,也不见它停下。
在混乱中,狗主人看到庆沙镇的冲天大火,以及铺天盖地的惨叫声。
惊得他瞪目哆口,忘了尖叫。
还没定下心神,就见几个黑影从远处飞来。
大白狗的速度更加快了,起初在官道上狂奔,见摆脱不掉后面的追兵,便抄近路,隐在山林中去。
黑衣人如影随形,大白狗不过一阶妖兽,自己逃命已是困难,何况还带了个累赘。
没多久就被几人追上。
几人对一人一狗发动攻击。
狗主人早已被嚇得肝胆俱裂,像个提线木偶,任由大白狗牵着他闪躲。
一个不注意,被黑衣人一掌袭在腹上。
他当即一口血喷出,气若游丝,眼见就快不行了。
大白狗却在此时发了怒,周围灵气被它吸取一空,身形涨出数倍,看着如蝼蚁般的黑衣人,一脚一个踩成肉泥。
它继续带着狗主人狂奔。
身后的追兵不见少,来了一波又一波,一人一狗也因此逃命逃了一月有余。
最后还是大白狗无意发现这处山洞,才终于躲开身后的无数追兵。
“我如今这样子,还多亏了它采回来药草吊着一口气。不过我累了,以后旺财就拜托小兄弟了……”
狗主人说完这句话,缓缓闭上眼。
搭在大白狗头上的手没了动静,从它脑袋上滑下来。
“呜~”
大白狗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狗主人。
凑过去舔他的脸,而后用嘴拱着他无力垂下的手,都是枉然。
“嗷呜~”
一声犬哀响彻山林。
夜色悄然降临。
外面的瓢泼大雨未停,下了一整夜。
大白狗守在主人身边,一步不曾挪动过。
第二日,雨过天晴。
炙热的阳光撒在大地上,昨夜的雨水被阳光烘烤,形成雾气,笼罩在这片山地。
二人一鼠一狗站在这座山的山顶,他们面前是一个小土包。
直到立碑时,范成祥才惊醒,还未曾问过狗主人的名字。
他垂下眼帘,用飞剑切下一块石牌立在坟前,看了看大白狗,最终在上面写下:旺财主人之墓。
大白狗上前将墓碑上的灰尘舔去,留下清晰的几个大字。
“走吧。”
大白狗尾巴垂下,恋恋不舍回头看,最后踏上飞棺远去。
范成祥不确定狗主人是否想要回故乡,他从头到尾也未曾提过身后事,心里只惦记着养了几年的看门狗旺财的后路。
所以范成祥便自作主张,将他葬在山顶。
看日出日落,云起云灭。
至于那处洞府,不过是以前邪修用来修炼和关押人类的洞府。
邪修不知去了哪里,洞府早已空置。
推开每间洞门,都能看到里面有几具白骨。
可能是邪修长期未归,关在里面的人类就这样饿死了。
直到他们从山洞出来那一刻,范成祥才懂了,为何一个凡人和一只二阶妖兽的组合,能躲过狗主人口中的数十追兵。
苏子静最大的运气,就是得到旺财。
一只爆发时能提升一个等级的妖兽,一个轻松击破阵法的妖兽。
一路上,旺财都是趴在飞棺边缘,遥望着来时方向。
范成祥轻叹一声,顺着它厚厚的毛发,神情也变得低落起来。
苏子静左右看看,体会不了这一人一狗的心情,干脆掏出龙石啃了起来。
“唉!”
“咔嚓~”
“呜~”
“咔嚓~”
“!”
“师妹,能不能待会儿再啃?”范成祥怒,在别人正伤春悲秋时打扰,也太不厚道了!
旺财终于有了别的动作,扭头用它那一双无辜的大眼,瞪着此时正满嘴乌黑的某个少女。
苏子静默了默,转身背对着他们,接着啃。
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难过的,凡人终究难逃一死,不过是早晚罢了。
——
一连几日都是大晴天,阳光肆无忌惮洒在大地上,花木们迎着阳光舒展枝叶,嫩绿的小芽悄悄冒头。
如此美景下,被半空一个平稳飞过的棺材打破。
庆沙镇。
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以前不算繁华的小镇此时乌黑一片。
被烧成木炭的木头不知经过多少场雨水冲刷,镇外几米都能看到混合着炭水的黑泥。
屋子被烧毁,只留下底部三尺高的或是土,又或是石头砌成的墙壁。
也只有看到这三尺高的墙,才知道以前这里是一间屋子。
二人一鼠一狗的组合没引起注意,因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旺财停在一处断壁前,低声呜咽。
范成祥揉着它的头,唤道:“走吧。”
旺财依依不舍离开。
听了旺财主人的话,范成祥就决定要重回庆沙镇看看。
他总觉得,庆沙镇屠镇惨案,并不是偶然发生。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被这种猜测压得喘不过来气,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那座大山,是整个庆沙镇的人命!
“师兄,不要把坏人做的恶事揽到自己头上。”苏子静安慰他。
范成祥苦笑一声:“我忍不住去想,要是当初不杀了郁伯贤,是不是镇上的人就能活下来。”
“郁伯贤不死,以后的失踪人口会更多!”
每月二十人,三处地方,就是六十人!
庆沙镇不过数百人,这笔帐,不管怎么算,都是杀了他划算!
更何况当时的郁伯贤马上就要结丹,难保他结丹后会不会需要更多人去炼丹,供他提升修为。
范成祥心中又何尝不知,只是这几百条人命,除了旺财主人,一个都没逃脱。
唯一逃脱那位,也不过活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埋在异乡。
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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