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后状态实在不好,第三更挪到明天。】
却说这天晚上孙绍宗刚一回府,就先得了三个消息。
一是贾政已经松了口,由着顺天府秉公处置秋纹——他能说出这话,其实已经等于饶过了秋纹的性命。
当然,就算是死罪可免,充军发配流放千里还是免不了的。
而现如今南疆战事正酣……
真要是被解送到云贵军前‘效力’,怕还不如死了痛快。
不过这也已经是贾政,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而作为不相干的外人,孙绍宗更没有继续插手的道理。
第二个消息则是,随军北上的那十几万两银子,已经正式运到了孙府,如今正在库里盘点清算。
而同时被送过来的,还有不少湖广官绅赠送的土仪,其中的珍品已经列好名录,只等孙绍宗闲暇时过目。
最后一个消息则是,北静王妃终于确诊怀了身孕,人近中年的水溶为此大喜过望,所以决定在三日后设宴,款待各路亲朋好友,孙绍宗也在被邀之列。
这个……
他也的确该过去瞧瞧。
…………
进了自家小院,孙绍宗就觉着静的有些出奇,里里外外这转了一圈,果不其然,除了几个留守的小丫鬟,有名有姓的都不在家。
阮蓉和香菱是到贾迎春屋里,商议迎娶邢岫烟过门的日子;尤二姐则是听说府库里收纳了十几万两银子,以及诸多的珍奇古玩,便带着两个孩子过去瞧稀罕。
这成日里被莺莺燕燕围着,乍一清静下来,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孙绍宗便取了霜之哀伤,在院子里胡乱演练些套路,权当是活络筋骨。
正耍的兴起,忽然听说管家赵仲基在外面求见。
孙绍宗败兴的把剑暂放在兵器架上,从丫鬟手里接过毛巾,一边擦着汗一边到了外面。
正要喝问赵仲基究竟有何急事打扰,却冷不丁瞧见,他手上正捧着件十分眼熟的东西:一张通体黝黑硬挺油亮的帖子。
黑帖?!
孙绍宗急忙夺将过来,反复端详了几遍,然后转回身直奔小厨房,拨出几块炭火,把帖子往上面一丢。
果不其然,那帖子熊熊燃烧过后,便留下个巴掌大的‘冤’字。
当真是黑帖!
可这不明不白的,怎么突然冒出来一封黑帖?
“回二爷的话。”
赵仲基见孙绍宗面色阴沉,自然不敢怠慢,忙解释道:“这张帖子,是刚刚清点那些银子的时候,在贴着封条的箱子里发现的,因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才拿来请您过目。”
在装银子的箱子里发现的?
“走,去府库里瞧瞧。”
孙绍宗当机立断,带着赵仲基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孙家的库房。
这库房位于后院偏西,平时由八个人九条狗,倒着班负责看守。
眼下这看守的人和狗都在门外候着,里面却是鸳鸯、司琪、石榴几个,正在带着人盘点。
原来是这群娘子军打头,也难怪尤二姐毫不避讳,带着孩子们过来凑热闹了。
因见孙绍宗从外面进来,众女连同几个男仆忙都围上来见礼。
孙绍宗当即开门见山的问:“方才那帖子,是在哪儿发现的?又是谁头一个发现的?”
听了这话,众女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石榴小心翼翼的问:“二爷,这莫非就是那黑帖不成?”
原来她们也是这般猜测的,所以才请人将其转呈给了孙绍宗。
“也还说不准。”
孙绍宗没有直接承认,毕竟这次不同上回,并没有和凶案直接联系在一起,所以究竟是不是黑帖,还无法百分百确认。
顿了顿,他又重复了方才的问题。
这次终于有人回答了:
“回二爷的话,就是这个箱子。”
其中一名男仆,指着某个大木箱子道:“我们几个把封条撕了,刚打开箱子,就见一张黑帖躺在白花花的银子上,因觉得奇怪,才拿去请鸳鸯姑娘过目。”
“这么说,是你们一起发现的?”
眼见几个男仆齐齐点头,孙绍宗才把目光,转向了那装银子的箱子。
此时那木箱的盖子大敞着,里面一锭锭的摞满了银元宝,看来应该还没有开始正式清点。
上前仔细端详了,发现最上面的一些银锭上,多少都沾染了些油亮的墨迹,就连箱子边缘也不例外。
从这规模来看,黑帖存放在里面,至少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还曾经历过搬运颠簸。
这倒基本排除了自家下人的嫌疑。
仔细端详了半晌之后,孙绍宗又把箱盖重新盖上,检查起了封条的情况。
而且不止检查这一个,开了封的、没开封的,总共十几个箱子,都被他检查了一个遍。
“爷,您瞧出些什么来没?”
这时尤二姐忍不住好奇的凑了上来,约莫是怕孙绍宗呵斥,还特地把梳着羊角辫的囡囡,也一起报了过来。
孙绍宗顺手在女儿头顶轻轻的摩挲着,沉吟道:“十几个箱子里,一共只有三个在贴了封条之后,还能在不留任何痕迹的情况下,扒开缝隙把那黑帖塞进去,而这个箱子就是其中之一。”
尤二姐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道:“哪知道这些有用吗?”
“至少证明了,它有很大概率是在封箱后,被人从缝隙里塞进去的。”
孙绍宗说着,忽然吩咐道:“你们继续盘点,爷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话音未落,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二爷、二爷!”
尤二姐抱着孩子赶了几步,孙绍宗却是充耳不闻,眼见那雄壮的背影消失在库房门外,她忍不住嘟着嘴一跺脚:“人家还说拿这些银子晚上助兴呢,这怎得就走了!”
…………
一刻钟后。
张成赶着马车出了角门,一路马不停蹄,直奔东便门而去。
目的地不用说,自是卢剑星等人临时驻扎的营地。
打从封箱启程北上,这十几万两银子,就一直处在重兵把守的状态,而且多数时间还是堆在船舱里。
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怕就是昨天晚上了——当时一多半兵马,都被孙绍宗请去了望江楼,诺大的营地就只余下几十人把守。
再加上黑帖事件,一直也只在京城境内出现。
若是孙绍宗推测的没错,说不准就能在营地里,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不过……
他眼下最迫不及待想知道的,还是那黑帖背后的血案,究竟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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