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朔风怒吼,卷起漫天的雪花,吹在身上,跟刀子在割肉似的,隐隐生疼。笔《趣》阁www.biquge.info
可是,寒风再冷冽,却是浇灭不了百姓的热情,汴京百姓热情无限,在大街上庆祝新年。
宋朝的新年,官定假曰和现在一样,是三天,大年、正旦、初二都是假曰,可以休息。正月里最为热闹的时候,尽管今天已是初二的深夜了,街上的百姓仍是很多,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点也不见少。
“新的一年到了,今年大宋会不会与辽狗打仗呢?”
“一定会打!去岁大宋打得那么好,斩杀八万多辽狗,今年要是不打,那就没天理了。”
“今年,大宋少说也要斩杀十万辽狗才对,要不然,就是大宋无能!”
新年里,本该欢欢喜喜过大年,不谈论这些军国之事。可是,宋朝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太露脸了,斩杀八万多辽军,这是宋朝自创建以来从未有过之事,百姓真的太兴奋了,太欢喜了,开口闭口总得提到。
“要是大宋今年招蓦长行,我要去从军!”
“我也要去!就是刺字也不在乎,只要能杀辽狗就成!”
“能亲手杀死几个辽狗,不要说脸上刺字,就是全身刺字也不在乎。嗯,那玩意儿上刺字都没事!”
年青人聚在一起,一边逛着街,一边说着。
在宋朝,当兵是最没出息的,社会地位低下,好男不当兵是宋朝的特别现象。只有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去当兵,是以,宋朝的兵士素质相当的低下。
特别是刺字,更是让人受不了。有很多人想当兵报国,却是不想刺字。要知道,在古人眼里,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能毁伤,要他们刺字很难的。为了把这部分人收进军队,宋朝特的弄也了个名目,叫“效用”,相当于现在的雇佣兵,让他们当兵,不刺字。岳飞就是效用出身。
可是,去岁的宋朝太露脸了,斩杀了那么多的辽狗,激发了宋人的爱国热情,民族自豪感,愿意从军,哪怕是刺字也不在乎了。
宋人之所以暮气沉沉,并非他们缺乏激情,并非他们缺乏爱国之心,只是在于宋朝的败仗太多了,没有激发他们的热情。去岁的大胜,完全激起了百姓的爱国之情。
“涿州大捷!”
“涿州光复了!”
“斩杀五万六千九百余辽狗!”
突然之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响起。这吼声沙哑、刺耳,跟破锣没差别,很是难听。可是,听在百姓耳里,跟天音仙乐似的,无不是扭头瞩目,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隆隆!”只听一阵如雷鸣般的声响传来,只见一队宋军兵士在前,不计其数的百姓或骑马或骑驴或奔跑,紧追而来。
不管他是骑马还是骑驴,或是步行,他们个个欢喜不已,兴奋得满脸红光,挥着胳膊大吼大嚷,好象这天大的胜仗是他们打的似的。
这次的情形与上次报捷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宋军奉命报捷,他们到达哪里,捷报就传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从后跟来。是以,报捷的队伍跟滚雪球似的,迅速壮大,很快就是一支队伍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随在后面。
唯一的区别就是,上次报捷百姓迟疑不已,惊疑难定,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在经过一阵犹豫之后,才不得不信。
而这次,百姓没有丝毫的犹豫,尽信不疑。去岁的掳掠能一次斩杀七万三千多辽军,这次才斩杀五万六千九百多,比起上次要差一万多,还能有假么?
“快闪开!给长行,不,给大宋的勇士们让道!”街上的百姓不约而同的吼起来。
他们叫惯了长行,脱口而出,马上就觉得不合时宜,这才改口叫“大宋的勇士”。自从宋朝创建以来,能得百姓自发的如此称呼,没有几次,这太难得了。
“快给大宋的勇士让道!”
百姓醒悟过来,齐声催促起来,一副焦急样儿,瞧他们那样儿,生怕让得慢了。
事实上,不需要提醒,百姓也知道该如何做的,纷纷闪到道旁,向疾驰而过的宋军兵士投以最为敬仰的注目礼,恭送他们通过。
“大宋又打胜仗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百姓激动难耐之下,率先吼了起来。
“大宋又打胜仗了!”
这个“又”字用得特别好,百姓大是认同,跟着欢呼起来,吼声直上云霄,震得地皮都在抖动。
“快,敲锣!擂鼓!”
“快,放爆竹!”
百姓的喜悦之情太难以抑止了,无不是想着法儿渲泄。正是新年之际,喜庆的东西准备得不少,只片时功夫,整个汴京城就沸腾了,锣鼓喧天,爆竹声声震天地!
“大宋万岁!”百姓欢呼着,象海潮一样朝皇宫涌去。
xxxxxx集英殿,宋神宗端坐着,好象石像似的,没有丝毫动静。
邵九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想问询又不敢,犹豫难决。想了想,邵九一咬牙,身子躬成成九十度,小心翼翼的问道:“官家,官家……”
宋神宗还是那般端坐着,没有一点动静,要不是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真把他当作了雕像。
“官家,您这是怎生了?”邵九的声音略为提高,仍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官家,您都坐了好几个时辰了,连晚膳都没有进。”
细心的邵九发现,自从大年夜开始,宋神宗就心思不属,连正旦大朝会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儿。曹太后要宋太宗训话,宋神宗说得结结巴巴的,好象根本不会说似的。
这种训话没什么特别的言辞,就是说一通喜庆之言,让大伙欢喜欢喜就行了。宋神宗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就从来没有如这次这般,一通话说得结结巴巴的,满朝惊谔。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宋神宗不仅训话结结巴巴的,他还不住望着北方,好象北方有天大的事情要发生似的,这让群臣猜测多端。
除了宋神宗外,还有一个人也是如此心不在焉,这人就是王安石。
此时的王安石正坐在宋神宗的下首,跟木雕没差别,没有动静。
这君臣二人,这几天太反常了,不处理国事,不想参与各种会见,只是发呆发傻,一有空就望着北方,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相公!王相公!”邵九见宋神宗没有反应,只得冲王安石叫嚷起来。
“呃!你叫我么?叫我何事?”王安石很机械的问了一句,又恢复了活死人的样儿,没了动静。
邵九看在眼里,恨不得给王安石一个耳光把他扇醒。邵九望着这两座石像,不住摇头,出了屋,叫来一个太监,在太监耳边嘀咕几句。
“这能行么?”这个太监惊疑不定。
“怎能不行?官家这几天心神不宁,不吃不喝的,再这样下去,那还成?我们劝不动官家,只能请太皇太后出面了。”邵九很是无奈。他知道曹太后和宋神宗之间的关系异常复杂,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断断不可能如此做的。
“好吧!官家也是的,不吃不喝!”这个太监嘀嘀咕咕的道:“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吃饭。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顶起天!”
听着这个太监的嘀咕,邵九无奈的摇摇头。这太监说得有理,可是,他却劝不动了,只有等曹太后来处理了。
没多久,脚步声响起,只见曹太后、高太后、向皇后三人齐至。曹太后走在头里,高太后和向皇后一左一右的扶着她,三人一脸的焦虑。
邵九就要见礼,曹太后手一挥,阻止他见礼。曹太后站定,把宋神宗和王安石的样儿打量一阵,不由得大是惊讶,问道:“这君臣二人犯的哪门子傻?坐在这里,就跟木雕一样。老身怎生瞅怎生象相国寺里的佛像!”
这比喻太形象了,邵九大是赞成,忙着把情形细说一遍。
“官家!”高太后最是心急,身为母亲,她最是心疼宋神宗了。
向皇后也急了,曹太后却是一挥手,阻止二人说话,仔细打量一阵,道:“气色还算不错,没甚大碍。这样儿应当是心思不属,心不在焉。心不在焉嘛,老身还是有办法治的。”
“官家!”曹太后沉喝一声,很有威势。
若是在平常时曰,曹太后如何沉喝,宋神宗肯定会大惊。今天却是反常,宋神宗只是转动了下眼珠,再也没有了动静。
“顼儿!”曹太后再叫一声,这次的叫声要大了许多。
宋神宗仍是没动静。曹太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暗自奇怪,宋神宗这是唱的哪出?要是她以往如此这般喊,宋神宗早就跑到她跟前祖母长祖母短的叫个不停了。
“顼儿,你怎生了?顼儿,你若有事,给娘亲说。”高太后急得眼泪滚来滚去,就差滚出来了。
“休要胡说!顼儿不会有事!”曹太后沉喝一声,高太后不敢再猜测了。
“邵九,你说官家这几天老是望着北方?”曹太后打量着邵九。
“是的,太皇太后!”邵九忙肯定一句。
“北方?北方?北方能有甚大事?不就是耶律洪基要打来了么?嗯,看来,老身得使一次诈了!”曹太后沉吟着道:“官家,北方大捷!”
“北方大捷!”宋神宗和王安石象装了弹簧的机器人一般,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军报呢?军报呢?快给朕过目!涿州可曾攻下?”宋神宗双目中精光暴射,好似利剑一般。
“官家,老身诳你的。”曹太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宋神宗的话太富有跳跃姓了。
“涿州大捷!涿州光复了!斩杀五万六千九百余辽狗!”就在这时,惊天动地的吼声传进宫里来了。
“哈哈!涿州大捷!”宋神宗和王安石大笑起来,君臣二人顾不得礼节,拥在一起,相互捶打着。
“涿州大捷?”曹太后、高太后、向皇后三人直接石化了,要不是她们的胸脯微微起伏,跟石雕没差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