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她说他恶心?
“……”
苏禾感觉到圈扶着她的男人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身体明显的僵硬起来。
趁着这个间隙,苏禾抬手抹唇,将人推开,自己身子后仰,无力的撑瘫在靠近台阶的地面上。
原本单膝点地的盛非凡,因她那一堆,只是微微趔趄,目光僵滞的端视着恐对他避之不及的苏禾。
“恶心?”他浓重的美肃然皱起,声线寒寒。
苏禾面苍唇白,整张脸素得没有一丝血色,她冷冷的看着他,忽的哑然讪笑,“是啊,恶心。”
“……”
“只要想到我们昨天还在上/床,我就恶心得想吐……你不觉得恶心吗?”
盛非凡阴着一张脸死盯着她,像是要透过她的脸她的眼窥到她的内里心里去!
他咬着牙切着齿,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起,怫然道,“苏禾,你有没有心?”
“心?我有啊,而且里面全都是你啊,你有没有?哦,你也有啊,只不过,你的心里装的是个没了的人……”
她讥诮的笑,面上却满是肆意流淌的泪水,“你在看我跟我做的时候,看到的,是我的脸吗?你心里想的,是我的名字吗?盛非凡……你告诉我,你口口声声爱的真的是我吗?”
“你爱的是我苏禾本人吗!”
她的眼泪像是一把无形却又尖锐无比的利刃,往他心口最软的地方反复戳动,他的面目已然扭曲,面对她的绝望控诉,他的声音是沉默的。
“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是吗?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恐怕早在几年前,早到就连我做你的家教都只是你的预谋,你一边因为陈墨讨厌我恨我,一边又因为我长得和她像又不得不该死的拿我当她的一个替身!”
“……”她无力的撑着坚硬的地面将自己一点点的站直,纤细的身影在夜间的晚风里微微晃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挂着一双毫无光亮与波澜的绝望眼,她颤唇微动,“盛非凡,你真可怕。”
她猛一拂模糊双眼的泪水,转身颤颤巍巍的往台阶下走。
手腕一紧,重重的力道向后,下一秒,她又被身后男人拉回到自己身前。
“你要去哪?苏禾,我不允许!”
“不许?”苏禾紧咬着唇,眼泪刷一下又落下来,怆然的磔磔哽道,“所以呢?继续留你身边?一辈子做你聊以慰藉的一个替身,然后再逼着自己去相信自己不能怀孕的荒唐谎言吗!?”
“……”盛非凡捏她的手愈加的收紧,紧到她无法挣脱的桎梏,“谁说你是替身?”
苏禾不管不顾,内心最后的那点悲怆瞬间爆发,她最最脆弱的那个点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被压垮得溃不成军。
她红透了眼圈,素狈着一张脸,痛苦的抬脚往他站的方向拼了命的踢,手脚并用,此时的她像极了一头撞到南墙被死死困住的小兽,低吼挣扎绝望,呜呜作咽。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不能生孩子!”
为了骗她,他不惜将盛家长辈都搬出来,串通了蒋知珩,更借了盛传宏的口来将假信息传达给她,甚至连她事后去做检查的医院他都动了手脚,他明明洞悉一切,掌控一切,却偏偏还装成一副毫不知情委屈可怜的样子!
他博取她的同情!他让她心里充满对他的愧疚!
而她,被瞒在谷里的她,竟然一心想要给他生孩子!得知自己不能怀孕的时候,她整晚整晚的失眠,焦虑自责又愧疚!
生什么孩子啊!她不是不能生孩子,而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这个男人他根本就不想要孩子!
不!他只是不想要跟她苏禾的孩子!他不会要除了盛姚之外任何一个女人生的孩子!
“你不想要就说不要,可你为什么要骗我瞒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的对你愧疚对你自责对你觉得有所亏欠!”她戳着他的心口,“你有心,可你的心是冷的,盛非凡,你真的好可怕……松开!”
他盛怒同样红了一双眼,“不松!你现在不冷静!等你冷静我们再谈!”
“那我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冷静了!你松手,别碰我!”
“那就一辈子都别谈!你也一辈子都别走!”
苏禾用力地推他,狠声吼,“你做梦!”
“你要是真想要孩子我们就生!你想生多少个都可以!只要……嗯……”
盛非凡眉头猛然紧蹙,手腕上一阵剧痛袭来,他低头,只见受伤困兽般的苏禾一口咬住了他紧攥着她的手腕上。
像是发泄一般,这一咬她用足了自己仅有的所有力气,不过片刻,苏禾嘴里就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泄愤只是一瞬,等到血腥气弥漫的时候,袭向她的只有无尽无尽的空虚绝望与更加绵延的悲痛。
盛非凡身形岿然不动,任由她重重的咬。
苏禾想起他浑身是伤,命都差点没有,也要将犯人扭送到派出所的画面,想着想着她突然就松了口,深已见血的两排牙印,触目惊心。
她的唇角沾了血。
这点痛对他而言算的了什么啊?
这点痛对他而言根本什么都不算。
“要是觉得不够,你再咬这边。”
他将另一只手也抬起,苏禾的手腕已经被他捏得发红麻木,她浑然不觉,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怯弱狼狈,她死咬住唇,竭力掩住抑制不住的哭泣声。
两人就站在台阶的边缘,苏禾脚往后一退,整个人瞬间踏空,惊呼着往后仰的时候,盛非凡眼眸急骤,
“苏禾!”
不短的数十级台阶,怕她受伤,倒下前,盛非凡将人整个死死的护在自己怀里,护着她的头跟后背,双双往台阶下滚去。
即使被护得再好,滚下台阶的震动还是震得苏禾五脏六腑都在颤,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她感觉有人用手在轻拍她的脸颊。
有人焦急又慌乱地叫——“禾禾”!
苏禾感觉自己回到了22岁在奶奶家那年,靠海,空气里漂浮的都是海水的味道,复古旧色调的别墅,她从门外走进去,脚踩在地板上,轻飘飘的像是碰不到地。
书房里青涩秀气的男生乖乖巧巧的坐在书桌前,两边面颊因为发烧而烫得通红,微微几声咳的状态下,手里还是握着笔,在看着那些厚厚重重又枯涩难懂的阿拉伯语书。
十六七岁的少年,白衬衫黑裤子,映在光晕里,干净得像是误落人间的天使,帅得让人一生都印象深刻。
苏禾看到自己走后,他一个人窝书房里,将她给他煮的粥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吃光殆尽。
他跟她说谢谢。
他的声音很好听,少年独有的甘冽磁性。
画面一转,酒店的房间里,凌乱中,她屏着呼吸掀开被子想要悄悄走掉,下一秒,却腿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板上。
声音太大,将刚刚还深陷在被子里的男人惊醒,他猛地半坐起,被子滑落他的腰间,露出男人精壮又结实的上半身。
一夜荒唐。
画面又一转,苏家老宅,她撞见前来拜访有意联姻的盛家,一行人里,她跟他的视线穿过众人对上……
画面一幕幕,一帧帧,像是慢放的电影,又像是快进的影片,最后的画面一片漆黑,可她听到了盛非凡的声音。
那段录音。
“你跟她那天晚上在酒店……做没做?”
有稍长停顿的空白,男人的声音猛然闯入,声线无比熟悉,语气却是苏禾不曾接触过的淡漠清冷。
熟悉的那把男声,用最淡的语气嗤声然,“没兴趣。”
录音很长,长到将苏禾那五年的记忆全都填补完。
原来酒店那晚是假的,他根本没有碰她,那天晚上,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他要设局啊,这种事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他有着高超的医术,至高无上的权利跟地位,他想要给她弄一个假象,方法太多太多了。
多到他甚至不用亲自献身。
两人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她跳钢管舞被他扯走的那一次,那天晚上,在他之前的常住公寓里,他没用手段没用方法,他亲自献了身,翻云覆雨的一夜。
苏禾只当那是两人的第二次,疼得她满头大汗,疼得她绷紧了全身的柔软。
那个时候他的情不自禁,是不是因为,将她看成了另一个人?
他不爱苏禾,从头至尾都不爱。
因为不爱,所以连两人的孩子都被他屏蔽在计划之外,如果她一辈子记不起这些,如果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或许,她就会一直一直的相信下去,相信他爱她,相信自己再不能生育的天大谎言。
天大的谎言就是盛非凡自己。
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他在苏禾面前显示的完美形象,才是从头至尾的谎言。
护士在俯身给她做检查的时候,苏禾醒了。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苏禾像是沉睡了很久,又像是小息片刻。
她像是从五年前走来,也记得在医院门口撕心裂肺的疼痛。
所处房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两人结婚的时候,她嫌盛非凡置办的婚房别墅太空旷,他就将人带到了这,被她一眼相中。
她按着自己喜好,前后陆陆续续的将这公寓里的东西换了个七七八八。
两边的太阳穴忽然突突突的剧烈跳动起来,揪着她的脑神经一阵阵的疼。
小护士被吓到,连忙跑出去叫医生。
急匆匆的噔噔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主卧门被着急推开,脚步朝床边奔跑而来。
苏禾蜷缩着身子,双腿缩起,头往下用力埋在双膝之间,双手死死的抱住发疼的脑袋。
“禾禾?”
嘶哑不堪的声音很急,男人双手按在她肩上的时候,苏禾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抱着脑袋的双手将人用力拨开。
她抬起头,一张小小尖尖的巴掌脸在长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苍白。
只是这样一张苍白无力的脸上,那双因为哭而红肿未褪的眼,清冷一片。
只一眼,盛非凡的手就僵住,他怔怔的看着她,不确定似的,“禾禾?”
“盛非凡,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
他双手撑在床沿,直直看了她片刻之后,盛非凡俯身要去亲她,苏禾推开,他又欺身而下,苏禾又推他又亲。
最后在他将苏禾抵在床上,双手箍着举过头顶的时候,苏禾红着眼圈,狠狠的瞪他。
她原本就没有了力气,她知道自己挣不过他,于是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动也不动。
只是在男人埋首进她脖子的时候,她颤着使劲偏开头,哑声轻哂。
“怎么,想要婚内Q/J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