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奇昂昂不服,有意喊得韶华宫里人尽皆知:「却尘宫上下皆是男子,还不是收了綦娅这个女弟子。何况从来只听闻阆风四宫拔犀擢象,选人唯贤,却从未听说依据男女性别来区别。对吧,聿宫主?」
刘奇在众人瞩目之下将问题抛给了聿姵罗,本以为是刁难,却没想聿姵罗昂首阔视,媚然一笑,从容应道:「常言道无束乃能,我清蔚宫从来不拘一格广纳人才,从不曾有何条条框框。」
就这样,刘奇也便同岑长生一起投入了清蔚宫门下,成为了清蔚宫里无论过去、当下、以及遥远的未来里,唯一一名男弟子。
众弟子们一时被这样的决定惊得目瞪口呆,在惊诧之余更多的是对刘奇暗暗地羡慕。
都知阆风派里美艳如云,尤其清蔚宫对女子相貌格外看重,个个颜若芙蓉,绝世独立,没成想竟然被刘奇捷足先登抢了先机,有幸能日日生活在温柔乡里。
当然了,刘奇本人却从来不曾有过此番非分之想,他蹑手蹑脚绕到岑长生身边,沉声问道:「你为何会突然回心转意,投了清蔚宫门下?」
岑长生的眼梢微微上挑,眸光冷得像有冰棱花儿在颤动,她沉郁说道:「你不该来清蔚宫的。」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若是不该来,你又为何来了?」
「回去,穆掌门讲,一个男儿身在清蔚宫起居不便。」
「这我不可不能回去!」刘奇委屈巴巴地指着正站在秦寰宇身边遥遥瞪着自己的綦娅给岑长生看,说道:「綦娅就是不放心你明珠暗投了清蔚宫,才逼着我来此陪着你的。我若是现在说要离开清蔚宫,綦娅那个丫头还不知得怎么折磨我呢!」
刘奇说完,岑长生循着他的目光看向綦娅,她果然正在对着刘奇斜挑暗示,但岑长生觉得自己是那么羡慕此刻正站在秦寰宇身边的她。
岑长生低下头去,泪水簌簌像是要溢出她的眼眶,她连忙轻吸鼻息将委屈和仇恨暂先忍了回去。
刘奇一见不忍,悄声问道:「有我在清蔚宫陪着你,好歹也有个伴儿。可你究竟是怎么了?」
岑长生终于接受刘奇和綦娅的善意,低声说道:「是聿姵罗,烧了三花庄,害那些待我如亲的父母、村民们葬身火海的就是她!害我背井离乡,流落在此的也是她!」
「烧、烧了什么?」
刘奇忽闪着眼睛,脑海里不断追索着。
他突然想起岑长生进入神鸢壑欲昭明镜里时,在幻境里看到的那场燃烧不息的大火,还有那无数具哭嚎扭曲的焦尸。
「这......堂堂一介名门正派的宫主,竟然这般雕心鹰爪,恣意横行?」
刘奇的心骤然被揪起,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他的眼神里夹杂着迷惘和震惊。
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刘奇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朝聿姵罗所在的方向看去,顿时觉得身后一阵阵凉风飕飕,浑身上下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那你......」
岑长生还是有些犹豫,不知入了清蔚宫的门下以后,这个聿姵罗究竟还想如何折辱她,她生怕会因此而牵连刘奇。
没想到刘奇早已洞悉她的心意,抢言道:「那我就更不能离开你身边了,否则她若真是对你下手,连个对外呼救报信儿的人都没有了。」
于是就这样,岑长生和刘奇、连同另外三个新弟子一同正式投入了清蔚宫门下。
在清蔚宫里的生活也并没有岑长生和刘奇想象的那般焦灼难忍,因为聿姵罗基本不会露面,日常起居和基础的入门功夫皆是由他们的大师姐王愉心来安排传授。
王愉心又被弟子们称呼为「小姵罗」,由此自然不难知晓,王愉心的行事作风、以
及喜好皆和聿姵罗一模一样,不出分毫。
聿姵罗厌弃之人,即便表面上不表现出来,也逃不过王愉心的眼睛。
自然也少不得在修习上对岑长生挟细拿粗,对刘奇寻事生非,总之绝不可能纵容他二人的日子好过。
不过刘奇的日子还能比岑长生好过上一些,因他是男儿之身,要与清蔚宫的女弟子们分院别居,而眼不见则心不烦,总好过岑长生时时被人盯在视野里百般挑剔刁难。
毕竟还是男女弟子有别,刘奇也不便随时跟在岑长生身边,故而有时她还是孤舟独桨,孤立无援。
和岑长生他们同时入门来的另外三个女弟子很快便被王愉心拉拢了过去,依样学样,扒高踩低,各种勾心斗角折辱着岑长生。
而后这种情形愈演愈烈,毕竟王愉心的喜好便是授意于聿姵罗的心意,众弟子们为了向上奉承攀附,少不得对岑长生欺侮压制。
聿姵罗是个佛口蛇心的狠毒心肠,但却从来美化尊荣,不想落外界口实,故而也从不当面刁难岑长生,只是在其他弟子折辱岑长生时在一旁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而已。
于是,王愉心为虎傅翼,弟子们批毛求疵,岑长生的日子愈发难过。
这些也便罢了,总算还是在岑长生的预料之中,自打投入清蔚宫的时候她就知道大抵会是这般景象,但她唯一不能忍受的是,王愉心师姐在传授剑术道法的时候总会将岑长生和刘奇排除出去。
要么就是令二人去清蔚宫的花园里去打理那些琪花瑶草,要么就是去给聿姵罗打扫寝室,总之就是不能容他们窥见半分剑术窍门。
骐骥过隙,光阴荏苒。
岑长生心知,如此这般下去,别说三花庄的仇无法得报,就连自己也会被荒废在清蔚宫里,虚耗光阴。
为此,岑长生也去直面过聿姵罗,质问她学艺之事,但聿姵罗只是轻世傲物的望形笑道:「呵呵呵,你可真有趣!我明知你想为三花庄之事向我寻仇,我又为何会传授你剑法?难不成坐等养虎为患,反受其害不成?」
聿姵罗说得不假,岑长生也从不隐瞒想要杀她之心,却苦于心余力绌,甚至连一柄剑都无法向师姐妹们一样祭出于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