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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赶去了会议厅,晏栖摆好了电脑和笔记本,钢笔在指尖转着,但她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
翻开微博的热搜界面,显示的第一条就是【席灿一缺席节目录制】,搜索级别已经达到热。
这倒是她不知道的。
原来,席灿一近两天的工作行程就是录制《梦想启程家》,原定昨晚上直播录制的节目,现场粉丝等了一晚上没见到自家爱豆的人影,纷纷讨伐起了主办方。
而节目组在今早发表了声明,声称是艺人的不负责任行为导致“演播事故”,其他人并不背锅。
风向很快倒戈向指责席灿一的一方,甚至有吃瓜路人刷起了“#席灿一偶像失格”、“#席灿一人设崩塌”等话题。
她对娱乐圈虽然关注的不多,却也对这个资本打造出来的帝国心知肚明,这回是席灿一方面没有处理好现场情况,节目组明摆着买了通稿来制造热度。
等了接近二十分钟,席灿一的经纪人才姗姗来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短发女人风格简练,行事算的上雷厉风行,看的出来,席灿一有了这么个经纪人,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的确会比一些人发展的顺利很多。
“您现在才是最焦头烂额的吧。”晏栖说话直接,刚才一番话更是一语中的。
“晏小姐性格很爽朗。你可以叫我林林,对于席灿一今天发生的事情我表示很抱歉,事后我会和公司商量,给您一个交待。但在此之前,还请您能慎重考虑。如果实在要换掉代言,作为经纪人,我也是责无旁贷,没什么不认的。”
关于这件事的进度,晏栖觉得还是一团迷雾,她没谈合作还能不能继续的问题,换了个角度道:“怎么?席先生遇到什么不可不做的突发状况了?需要这么着急地推脱掉所有工作,连偶像形象都不要了?”
一连三个问题会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可与此同时,晏栖并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只是将提前点的一杯咖啡推给了林林。
林林捏着杯壁,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有关于他的私事儿,我想,这孩子也是没能权衡好利弊。”
这么一想,经纪人也挺惨的,没什么事儿还要拉出来替艺人背锅,更何况都谈到私事了,晏栖不可能再深究原因。
她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很平静地说:“Scarlett对这次代言很重视,我只会如实汇报,还请您回去后安心,有幸合作当然更好。”
临走前,晏栖挽住耳后的碎发,将座椅还原,“你们还没有取得联络么?”
林林的高跟鞋声戛然而止:“是,就连我现在也不知道席灿一的下落,他手机关机。”
她对席灿一没有丝毫兴趣,但栗樱就不一样了,想必刷到这条微博的栗樱现在会很抓狂。
果不其然,她的手机已经被栗樱的消息给轰炸了。
栗樱在秀场的半天工作就让她累的不得了,刚想喘息片刻刷个微博就看到了风口浪尖的自家爱豆,搁谁谁心情暴躁。
【姑奶奶,你们家爱豆玩儿失踪呢,刚过来的经纪人为了这事儿不知道有多憔悴。】
栗樱忍住破口开骂的冲动,找了处秀场的休息位坐下来发消息。
【所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啊?狗公司也不给个交待?】
席灿一去处理私事还关机,饶是公司给他配个二十四小时保镖,被甩掉单独行动又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啊先别急,我都没替新项目喊冤呢。我当然不希望换代言人,主题为他专门打造的,一旦变更,我这么些天想出来的方案说不定全要推翻重来。】
虽然两个人是不在一个频道上的烦恼,但风暴的中心总归是围绕着席灿一。
他人现在会在哪儿呢?
晏栖合上笔盖,缓缓阖眼,想着这风浪想必还得持续一段时间。
被追尾一方的车主是傅之屿,眼下他得主动下车与肇事方进行赔偿相关事宜的商谈。
那人还坐在车里,傅之屿抬手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才烦闷地摇下车窗,说话闷声闷气的:“对不起,我全责啊。”
看的出来是位很年轻的男人,一头栗色卷发,右眼眼尾有颗极淡的桃花痣,一时间勾起眼尾,眉骨处都拢着种清隽,再往下......就只能看见黑色的口罩了,裹得还挺严实。
傅之屿语气极好:“你好,能下车沟通么?”
与他的从容镇定相反,年轻男人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转变到惊愕:“你......你是傅之屿导演吧?”
“认得我?圈内人还是......?”
席灿一大抵也是没想到能在这种场合遇到,说话都磕磕巴巴的:“我,我和我妹妹都特别喜欢您的电影,从获金榈奖的那一部就开始喜欢了,要不是看了您的电影,我根本不会......”
根本不会怎么样?
傅之屿没等来下半句话,他像是对这种溢美之词无动于衷,礼貌地回复道:“谢谢你的喜欢。”
他用的是调侃的语气,话语间还是冷漠疏离的一本正经:“不过,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影迷而免去这次车祸的责任。”
“那怎么会?”席灿一口罩下的脸涨的通红,男孩子细密的眼睫毛因为激动不停颤动,他本是没有心情顾忌这些的,却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傅导,我能要个签名么?”
“赔偿书上给你签一个吧。”
傅之屿挥了挥手,姿态洒脱,他向来不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上浪费时间。
席灿一略有些委屈地垂下眼睫,他今天一天的心思都在游离,从医院出来到现在,回公司的路上甚至造成了追尾事故。
可他控制不了自己去想零零星星的消息,骨髓不配对,她会死掉的吧......
她才十四岁,今年刚上初中二年级,前些天女孩在病房里和他视频通话还一个劲儿的叫他哥哥,说医院的自助餐很难吃,还不如学校食堂里的,又说几个月前作文大赛的结果下来了,她如愿以偿是第一名,还有班里的同学一起给她叠了九百九十九个千纸鹤。
他如鲠在喉,到头来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昨晚接到医院的通知,他就在录制前几分钟悄悄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可即使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枯坐整晚,最后得到的还是不幸的消息。
头一次,席灿一无助地想把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如果他不是席灿一就好了......不用做艺人,不用靠人设和包装活着,想哭想笑都随意,一言一行和普通人一样就好。
“席先生?费用......”维修店的店员喊了他两声,席灿一才收回情绪,背过身再次带上口罩:“麻烦了,费用我来付。”
下午五点,晏栖准时打卡下班,她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从来不会在下班后还惦记工作上的烦心事。
譬如今晚,一连让傅之屿做了这么些天的早餐晚餐,即使她是被伺候惯了的性子,在这位“室友”面前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要是室友天天蹭饭也挺烦的吧,她想。
就她的手艺而言,最简单的就是做个火锅,买底料和浓汤料,顺便去生鲜市场买新鲜蔬菜和肉类,勉勉强强总是能彰显些诚意的。
对这些地方,晏栖很少逛,只是问店家推荐哪个她就买哪个,从来不还价,反正她又不差钱。
大包小包选完了,她突然很后悔今天没开车过来。主干路上都比较堵,要不是怕晚了点,给代言人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公交地铁才不会成为早上的首选。
而且近来江城的天气算不得好,阴雨无常,重量加身的同时再来场暴雨,晏栖觉得她今天的水逆就会很到位。
天地骤暗,闷雷裹挟着雨丝,轰隆隆地叫人心烦。
她在百货公司的楼下避雨,价格不菲的小CK包包在刚才成为了她的挡雨神器。
因为“护菜心切”,晏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很狼狈,见雨幕不歇才向现实低头,给傅之屿拨通了电话:“你现在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