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人惊讶于怎会稀里糊涂跌坐在地上时,轻车简从的唐逸只带着秘书和司机步入宴会厅。
省长的司机,无一例外是省警卫局的现役军人,军衔至少是上尉,大多数时候这些特殊的“司机”身着便装,但配枪。
而且,省长与古时候封疆大吏一样的地位,再怎么轻车简从也不会只带俩人,按照规定,唐逸享受的是三级警卫待遇。所谓三级警卫,就是全天候接受一支不低于九人的警卫小组保护,负责贴身保护唐逸的“司机”就是警卫小组的头。
三个留着板寸的壮小伙先于唐逸步入宴会厅,另外三人殿后,酒店外的警卫车辆上还留有支援人员。
一省之长,想做到真正的轻车简从,根本不可能。
唐逸突然现身,参加婚宴的宾客大多惊诧不已,不过没把唐逸与来闹事的沈浩联系起来,还以为是朱家或何家面子大,办喜事,省长也得来道贺。
无地自容的何长青以及愤怒的朱家人同样面露惊容,就在众人胡思乱想之际,唐逸笑着走到沈浩面前,与沈浩握手。
何媛请来的老同学难以置信瞪大眼,怔怔盯着握手的两人,这一幕出他们想象力的极限。
只有陈博睿不动声色,唐逸是唐凯的父亲,唐凯又是沈浩的铁哥们儿,这两人握手,他不觉得诡异。
况且沈浩是赵家的女婿,唐逸给沈浩面子,握握手,于公于私,都说的过去,所以陈博睿判断,两人纯粹是偶然相遇。
面无表情的王志强,貌似也很淡定,只是这种淡定更像是被沈浩一次次刺激而导致的麻木。
“看到你这气势十足的样子,我放心了,节哀顺变,真汉子。”唐逸语重心长,即使美美死讯被严密封锁,他这堂堂一省之长仍有所耳闻。
沈浩点点头,环顾在场的人,大声道:“今天,我请唐省长过来,不是以势压人,是想在唐省长的见证下,了结该了结的事儿。”
唐逸竟然专程为沈浩站台!
陈博睿一下愣住,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
何家人、朱家人傻傻瞅着缓缓点头认可沈浩说法的唐逸,诡异的状况,一省之长的威压,使他们茫然无措。
沈浩搂住默默垂泪的何媛,坦然面对众人道:“她,是我的女人,从来没有爱过别人,今天这场婚礼,不是她所希望的、期待的,这场婚礼带给她的,不是幸福,是痛苦,闹剧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
朱明俊无比尴尬站在台上,唐逸同沈浩握手那刻,这哥们儿就彻底怂了,并非懦弱,而是太过精明、理智。
为个女人,去招惹能危及他事业乃至生命的家伙,朱明俊觉得不划算。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无论遇上什么样的磕磕绊绊,始终是爱对方的,孩子没了,可以再要。”沈浩言罢单膝跪地,从风衣内兜里掏出一枚钻戒,双手递到何媛身前,这意味什么,在场的人都懂。
何媛微微一愣,沈浩这么做,着实出乎她意料,这情形,她曾无数次幻想,却也只能想想而已。
此时此刻,幻想变为现实,不激动,不可能,她捂着嘴,泪流满面,心中仅剩的怨念荡然无存,哽咽道:“沈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做错过很多事,不然,我们之间不会有那么多坎坷。”
“错的是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请相信我,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去尽力弥补。”沈浩声情并茂。
何媛哭着点头,想接过戒指。
“你……你要是敢碰他的东西,我和你妈跟你断绝关系!”认为女儿辱没家风的何长青声嘶力竭。
何媛转脸瞧父亲,以她对父亲的了解,这么说,绝不是跟她开玩笑或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
“爸……”
何媛这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几近哀求,一边是父母,一边是最爱的人,无论怎么选,都痛苦。
“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看不起我,或者说看不起我们全家,可您想想这十一年里,世界变化有多大,人……更不可能一成不变。”
沈浩言外之意,年过半百的何长青当然懂,奈何生性倔强的何长青不愿承认当年看走眼,且恨沈浩令他丢人现眼,怒道:“除非你比国家领导人牛逼,不然,我永远不会接受你、原谅你!”
“我说几句。”唐逸笑着环顾众人,指着沈浩,道:“这位沈少可不简单,近几年,他为国家,为这个世界,做出太多贡献,前些日子,那位黑人总统亲自接见他的父母,我们的总理,也对他推崇备至。”
在场的人,大多显露不可思议的表情。
唐逸的话使何长青王梅想到前段日子看过的一条晚间新闻,无论如何想不到,当时搞得他们两口子感概万千的爱国人士沈先生,竟是单膝跪在女儿面前的沈浩。
太过吃惊的两口子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何媛鼓起勇气,趁机拿起钻戒,义无反顾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亲情诚可贵,尊严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
女人一旦动了情,远比男人执着。
沈浩起身,将何媛拥入怀中。
数十黑衣猛男气势汹汹闯入宴会厅,见场面并未失控,才收敛慑人煞气,然后冲着沈浩齐刷刷弯腰行礼。
“尊主!”
数十人异口同声。
济世会设在西京的办事处获悉沈浩行程,第一时间派人赶过来,又狠狠刺激到参加婚礼的男女老少。
沈浩那些老同学,恍惚,再恍惚。
之前还算淡定的陈博睿也已目瞪口呆。
“我不想再呆在这儿。”何媛嘴贴着沈浩耳畔低语,不想继续承受旁人的异样目光与指指点点。
“我们走……”沈浩说着话拉起何媛的手,缓缓往外走,加之数十黑衣汉子的簇拥,格外引人瞩目。
充当见证人的唐逸也转身离开。
数百人默默目送两拨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刚才放出狠话的何长青愣神许久,长叹一声,呢喃:“莫欺少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