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虽然总要不可避免的假借外物,可归根结底,真正靠的还是本身所具有的实力。
可当人登上了一定的位置,实力反而显得不再至关重要,相较而言,眼界和手腕更加有用。
一个不能做到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的人,永远只能成为食物链最底层的马前卒。
而真正站在山顶的人,若想要再进一步,达到巅峰,则需要一些狂热的野望。
如果没有一个大胃口,又怎么可能将整个天地,尽数吞入胸中!
“好大的胃口!”
就在高以翔话音还未落的时候,六爷便已在心底不由自主的呢喃出声。
若非此时坐在他面前的是高以翔,六爷听闻此语就已经拍案而起,怒目寒声的送客了。
那话语虽然简短,可对于六爷来说,却几乎涵盖了他所能搜集到情报的大半,一句“事无巨细”,便是闲逸居大半的“家底”?
断人财路这种事情,自古便是生死大仇。
六爷虽然刚刚就对高以翔提出的过分要求有所准备,但骤然听到这样的要求,一时间还是心绪难平。
可惊诧和愤怒过后,六爷转念一想,若非是高以翔无比急切的想要得到这些情报,又怎会在隐匿身份之后亲自造访。
“难道局势已经糜烂到这种程度了么?”
六爷在那有些阴沉的闪念间,脑海中飞快的浮现出诸多诡异的情报信息,原本的一知半解,仿佛也在瞬间融会贯通,心情再次发生了巨变。
高以翔默默的审视着不远处的六爷,唇角始终衔着一抹阴鸷的冷笑,落在那苍老的脸上更显违和诡异,眼眸里的神光也已经彻底冰冷下来。
“不知六爷考虑得如何?”
就在那无声里,两人对峙了良久,直到他唇角的那抹微笑稍稍有些僵滞,高以翔才缓缓开口。
声音也已降至冰点。
这一次,六爷未有多言,只是直勾勾的凝视着眼前的高以翔,艰难而笃定的点了点头。
“对于最近教会中出现的那些绘声绘色的传闻,不知你身为书记官,如何看待?”
就在高以翔和六爷终于达成初步的合作之时,远在城市另一端的一处宏伟建筑中,眉心有着一抹淡金竖痕的邪魅青年大大咧咧的坐在书记官的对面,状若平静的随口问道。
可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冷漠的寒意里带着的怀疑,可书记官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连眼皮都没有抬起。
这房间的布置和之前毁灭的地下迷城中,书记官的书房几乎一模一样,周围的墙壁上都打满了书架,密密麻麻的书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书记官端坐在摆满书籍的长桌之后,淡漠
就连房间中的光线,都是一般的昏黄微暖。
直到邪魅青年的声音慢慢消弭下去的时候,书记官似乎才有些迟钝的开口。
“既然圣子都已经说是传言,那即便再如何绘声绘色又如何?”
书记官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却将自己的态度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
他是在告诉圣子,传闻都是虚假,不必太过在意。
可本就对书记官心存怀疑的圣子,又岂是这般容易糊弄过去的?
听着书记官的声音,圣子的眸光骤然一冷,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向前探出的身子,隔着宽阔的书桌和林立的书堆,死死的逼视着淡然的书记官。
“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过去的!既然你知晓我的身份,就应该明白我背后的势力所代表的是怎样的力量。终有一天,我族君临天下的时候,会将所有抗拒之人,所有阻碍之人,尽数抹除!”
说着说着,圣子猛然站起,双手拄在书桌上,自上而下的逼视着书记官,声音骤然冰冷,说至激动处,语气更是狂热、邪肆而怨毒。
其间的警告和威胁,赤裸裸的昭示着。
听着那般话语,就算是阅读静心的书记官,都无比不悦的皱紧了眉头。
下一刻,他终于将手中的书缓缓的放回到桌上,抬眸凝视着圣子满含着血丝的眼眸,语气针锋相对的冰冷。
“圣子,有时候人胃口太大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听着书记官骤然冰寒的声音,圣子的神情明显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之后竟放声大笑起来。
那狷狂失心的邪笑,终是让书记官彻底收紧了眉头,看向圣子的眼神中,已经不止凝重和忌惮。
更是带着一种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人斩草除根的决绝和狠厉!
自从圣子主动出现在书房的时候,书记官就已经意识到在圣子的心中,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了。
只是书记官对自己暗中散布谣言的手段异常自信,以他对救世互助教会的了解,他笃定圣子用尽手段,也不可能有具体的证据指向自己。
而那些虚无缥缈的猜测,对身为书记官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他无比的平静和自信。
若说之前,书记官帮助王崇实施计划,只是为了多年前的一个约定,而如今,他则是从心底开始有些动摇。
在救世互助教会中身居高位的他,对于教会内部的情况,自然最为熟知。
虽然他之前对于教会中的诸多教义也有些怀疑,可也只是淡漠至极。
可如今,他却在这个三眼古族的圣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毁灭的气息,他语气中将生命视若无物的忽略,根本不是伪装。
而在他那仿若邪魔般疯狂的举动中,书记官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非我族类”,信仰的动摇和崩塌,最是可怕。
“看来那个神秘人所说的诸多话语中里,至少有一点是对的。”
书记官看着大笑而去的圣子,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轻轻的呢喃着,同时脑海中飞快的闪现过王崇曾说过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对于三眼古族来说,都只是一盘活生生的棋局而已。他们真正期待的是神灵对这世界的完全统治,而非什么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