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许多多的不公平,这一点是毋庸置疑、无法辩驳的,可人生中最珍贵的东西,却往往都是与生俱来且众生平等的。比如每人只有一次的生命,又比如在渡过这漫长一生中所经历的时间。人最不可饶恕的就是自己放弃自己的生命,若是连存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能对得起父母恩赐自己来世上走这一遭的恩情?若是相信业报轮回,当有所明悟,主动放弃自己生命之人,向来不入轮回。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人愿意选择自我了断,那是否也就说明,他所承受的苦难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想象的范围?
青山精神病院,并没有如他的名字一般坐落在青山环抱之中,反而地处在有些荒凉的原野之上,门前的滨海路并不临海,只是一条无比平坦而宽阔的大路,笔直的贯穿两侧弥漫u无际的田野,苍凉之中又似乎蕴蓄着希望。
就像那道路通往只可眺望的远方。
而静静矗立在那条路旁的青山精神病院,占地面积不大不小,四周高耸着坚固而厚实的围墙,其上甚至还拉起了一道道电网,高以翔从车上下来,站在门前,透过已经生起铁锈的大铁门朝里面望去。
三栋酷肖方正的豆腐块一般的建筑三面围拢,本就严肃而压抑的气氛,也在这样的布局中显得更加逼仄。
还未真正踏入到其中,高以翔就似乎感受到了其中那泯灭人性的生活条件和生活方式,那有些复杂的心情,也让他的眉头深深的皱紧了起来,阴沉着一张脸,迈着有些凝重的步伐,高以翔终于缓缓的接近了青山精神病院。
或许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所谓的精神病院仅仅是一个关押着无数疯子的可怕之地,但高以翔却更是清楚的知道,大多所谓的“精神病院”都更像是一个具象版的人间炼狱,在那里面,所有的精神病人都好像是玩物、又好像是牲畜。
眼前的这个精神病院,就带给高以翔这样的感觉,轻轻的扣动着那紧闭的钢铁大门,高以翔竟已隐约感觉到了其中凝聚的深沉戾气和怨念,而当那般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眼底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抹猩红。
他显然无法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在至亲尽失之后,又在这种地方生存了十年,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一念及此,高以翔的脑海中也飞快的浮现出了许多画面,让他赶快收敛起心神,只是敲击着铁门的力度狠狠加大着,那看起来有些沉重,却以腐朽不堪的铁门,也发出一道道刺耳的挣扎声音,直到一声愤怒的爆喝想起。
“谁啊!催命也得等着老子从床上爬起来不是!”
随着那道慵懒而狂妄的声音,一个还打着哈欠,披着一身军大衣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高以翔的眼前,一双睡眼虽然依旧惺忪,可高以翔还是从他满脸的横肉上看出了他的凶戾和不善。
然而随着这个人的出现,高以翔的心也是狠狠的沉到了谷底,对于眼前这座精神病院的印象也已经差到了极致,心中的想法也越加笃定起来,而那种笃定让他愤怒。
“少废话!我是G市刑侦大队队长高以翔,来此有要案办理,速速开门,不然我手中的枪可不长眼!”
面对着那凶横男子,高以翔也不再彬彬有礼,而是语气森冷又愤怒的咆哮出声,那男子似乎也感受到了高以翔话语中的冰寒杀意,虎躯一震间惺忪的睡意也似乎完全消散于无形,骤然清醒过来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高以翔,起初是深刻的茫然,但旋即就变成的深沉的恐惧。
那人被高以翔凶戾的气息所摄,只是本能的应了一声,便点头哈腰的小跑到了那扇铁门面前,三下五除二就将上面的铁索打开,而从那铁索的锈迹来看,这扇门似乎有些日子不曾打开了。
想到这里,高以翔紧皱的眉头又不经意收紧了一分,可他却好似满不在意的收回自己飘飞的目光,冷冷的朝眼前合围的三栋楼看去,语气淡漠的开口。
“这里的话事之人身处何地?”
听着高以翔愤怒之下微微有些复古的话语,那中年男子也是微微一愣,直到高以翔回眸用森冷的眼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后,那人才向后跌退了几步,无比慌乱而恐惧的开口,目光甚至不敢抬起,声音急促畏怯。
“就在前面那栋楼上,院长办公室就在那栋楼的顶楼最东首!”
原来他虽然听不懂,但也能明白自己的真正意思。
高以翔默然的这般想法,目光也朝着眼前的这栋楼望去,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那座散发着浓重戾气的建筑走去,偌大的院落之中没有一个人影,冬日的树木萧条苍白。
怯怯的望着高以翔的背影缓缓远去之后,身披军大衣的中年男子才深吸了一口气缓过神来,也是陡然眼前一亮,便快步冲回了值班室之中,用最快的时间向院长汇报起了情况。
所以当高以翔走到那座楼前,就迎面撞上了带着一脸虚伪而谄媚笑容的院长,并非是一个巧合。可面对着如此这般的真小人,高以翔也好像一拳打在棉花里一般无奈。
“刑侦大队高队长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这小地方蓬荜生辉啊……”
当精神病院院长阿谀奉承的套话刚刚说出开头一句的时候,便就被高以翔冷漠的打断了,说出的话语也是直奔主题,显然他并不想和这个院长做过多的接触。
“废话少说,我来到这里当然是有正事的。”
听着高以翔毫无情面的反驳,那院长谄笑的表情不由一僵,可还是保持着尽可能和善的笑容恭敬的问道。
“不知高队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要找一个叫聂海英的女子,二十出头,她可在这里?”
话至此处,那院长的脸色已经彻底苍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