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漫天飞舞的烟尘中,高以翔抬手轻轻掩住口鼻,双眼微微眯起,那锐利如鹰的目光穿透所有的迷惘,只是房间中所有的场景,让他冷淡的眼神中刹那间被震惊所充斥。
之前高以翔曾想象过无数可能在这个房间中看到的场景,可此时却还是无法逃脱的瞠目结舌。
眼前的这个房间和一层那些孤儿居住的房间一样,大概也都是十几平米左右的样子,可是在这里面,岁月仿佛都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除却那一层薄薄的灰尘,所有的一切一如当年。
而且不大的空间中,也不像之前的布置那般简单,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房间中不仅有单人床和书桌,床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床头桌,上面摆放在一盏台灯和闹钟,甚至还有一块手表。
像这种随身的东西都被遗落在房间之中,似乎更加说明了房间的主人离去的匆忙,甚至可以说他是出了某种意外,而再也无法回来了。
高以翔将那块手表拿在手中,感受着那有些微凉的触感,轻轻的拇指揩去上面的灰尘,抖动的秒针依旧稳定的行走着,表中那闪着寒光的知名品牌更是让他眉梢一挑。
看着手中的这块表,高以翔紧皱的眉头终于微微一松,唇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一切都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从这块高档男士手表上,高以翔几乎可以确认这里就是他预料中的院长的住所,而且这个孤儿院虽然位置偏僻,可是其中一应设施俱全,这块价值不菲的名表,更是说明这里的院长绝不是单纯为了慈善事业而甘愿付出一切的企业家那般简单。
甚至事实可能恰恰相反,这所孤儿院才是他真正谋得财富的地方。
“只是一群孤儿能够为孤儿院的院长带来收益呢,而且很有可能是不菲的财富?”
高以翔手指不由得摩挲着手表光滑的表面,随着思绪的深入,他的眼眸中竟逐渐升腾起一抹骇人的戾气。
联想起“红丝带连环杀人案”的真凶,关于性器官的残虐,一个可怕而龌龊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也让他的心情骤然阴沉了下来,心头一阵焦躁烦闷。
虽然不愿意相信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实,可就连高以翔也不得不承认,此时他心中的猜测能够将这次案件中大多的疑点都理所当然的破解,唯一让高以翔有些想不通的,就只有一个人。
李大福。
他不明白李大福和这所孤儿院有什么关系,有何凶手有着怎样的关联,而他口中曾经未说完的“咎由自取”又是什么意思?
高以翔默默的思索着,带着恨意的目光重新沉凝下来,思忖了片刻后,他才缓缓回过神来,随手将那块表收在了身上,继续搜索着这间房间。
在他确认了这座隐藏在小楼最角落的房间就是属于院长的时候,高以翔之前的猜测便已得到了证实。
将那些孩子安排在一楼二楼居住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根本不用顾忌孩子们的安全问题,因为在那张时间表上的空白里,那些孩子拥有的绝不是休息的时间,更可能是充满恐惧和痛苦的经历。
在那一声声凄厉的哭嚎中,就算是心硬如铁的人,也绝对不可能长年累月的忍受,所以他将自己的房间放在了最顶层的角落里,而且整个三层就只有他一人居住。
整个孤儿院,或许也就只有他一个成年人。
高以翔微闭着双眸,将之前在孤儿院中的所见所闻收入到脑海中,然后在强大的解构还原和推理中,他终于实现了短暂的共情,但在那回忆中,高以翔无法睁开沉重的眼眸,那飘渺无边的黑暗里,充斥在他耳边的却是一声声绝望的哭嚎!
强烈的震惊之下,高以翔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的神光在片刻的游离后,陡然转化成了深深的愤怒和恨意,猩红着双眸的高以翔重重的一拳砸在了老朽的书桌上!
随着那一声沉闷的响声,无数的灰尘瞬间激荡而起,腐朽的书桌应声而倒,在那碎裂的木头里,一本厚厚的相册从书桌中跌落在了高以翔的脚边。
高以翔的眸光飞快的变了几变之后,才将凶戾的疯狂封印在了眼眸深处,缓缓弯下身子,将落在地上到相册拿了起来,心念一闪,便无比焦急的翻了开来。
尘封多年的相册中,那些开朗明媚的笑脸,无论时隔多少年,都能在瞬间击中人心最柔软的角落,那似乎是孤儿院中所有孤儿的照片,每一页上有四张照片,都属于同一个人,除却第一张的正面照之外,其余三张从拍摄的角度来看,应该都是在日常生活中抓拍的。
那充满童稚的天真笑容,真的太过美好。
就连此时被愤怒充斥的高以翔都不由自主的任由一抹笑容,缓缓爬上了唇角。
可是闪念想起这些孩子可能遭受到的痛苦和虐待,他的笑容又陡然僵在了脸上,也不由得加快了手下翻动的速度。
厚厚的一本相册,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被高以翔翻到了最后,可就在相册的底部,那夹在其中的那张照片却陡然吸引了高以翔的目光。
相纸因为没有经过密封,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微微有些泛黄,图像也微微有些褪色。
那是一张合影,而且高以翔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就能确定之前在相册中出现的孩子此时都在那张合影之上,只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在这张相片中,还有五六个成年人。
正中间喜笑颜开的应该就是院长,可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呢?
就在高以翔微微有些疑惑的时候,眸光一闪,却在一个孩子瘦削的手腕上捕捉到了一抹褪色的鲜红!
这让高以翔的瞳孔一下子紧缩起来,他不由将相片捧在了眼前,突然间,那些成年人的面目也一个个在他脑海的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只是此时的他们大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