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也不想和佟晨多说什么。
她走到床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五百块钱丢给佟晨。
“别说钱不重要，没有钱你也没办法生活。”
佟晨看着自己手里的钱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段时间你一直没回家，我看你在外面也有住的地方了吧？挺好的，你要是在外面找到了能住的地方，那你就继续住吧。这五百块钱是我给你的生活费，应该能够你用一个月的。你之前什么都没做，也没个靠谱的工作，我也不知道你还能做点什么。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佟晨的心一下子就沉了。
“什么叫不重要？”
“已经过去的事就不重要了。我要告诉你的事，我给了你这五百块钱之后，后面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知道你会什么，更不知道你能做什么，反正你得自己养活你自己。等明天宣判了，我就先离开这个家，离开一段时间。”
佟晨的心都凉了。?“离开？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过我自己的新生活，要不然你以为呢？”
“那……”
“你是成年人了，你自己该为你自己的人生负责。”
佟晨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那你去哪儿？”
“哪儿能让我过上还日子，我就去哪儿。”
“……”
佟晨接下来都没再说话。
她听到王芳还说了很多关于跟她弟弟联系的事，反正和她没什么关系。
佟晨整个人都很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在佟羽病床前面的。
佟羽看着佟晨，觉得佟晨好像不太对劲。
她在等佟晨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佟晨的声音。
“我……之前我是不想回家，但是现在我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王芳和佟大海对她不好是真的，但对佟晨好也是真的。
她和佟晨不一样，佟晨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所以就算他们重男轻女，对她的态度和对佟晨的态度也会有非常明显的不同。
所以她才更好奇现在佟晨的态度。
“我以后都回不去了。”
“你妈妈不是回来了么？怎么，你们还在吵架？”
佟晨摇头：“不，我们应该是……彻底分道扬镳了吧。”
“分道扬镳？这个说法是不是夸张了？”
“不是，是真的。”佟晨坐在佟羽的病床旁边，一脸生无可恋地说，“明天就要开庭了，我今天回家了。”
“哦。”
佟羽没什么反应，她是在观察佟晨。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
佟晨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搓着自己的胳膊，好像能把什么脏东西搓出来一样。
“我，我竟然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他们在我们家，光着身体，他们……”
有些话佟晨是真的说不出去。
虽然他们都是成年人，但佟晨也知道什么叫羞耻心。
确实，也不用佟晨说的太明白，佟羽也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她沉默了片刻。
按照常理，她应该安慰安慰佟晨，可她也不知道现在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想了想佟羽才说：“她可能，也有她的苦衷。”
佟晨冷笑着说：“苦衷？能有什么苦衷？我爸爸明天就要接受审判了。还不知道要被关几年，可是她呢？她现在就已经开始找下家了！她还给了我五百块钱，然我自己过自己的。呵，她就是想甩掉我，她不想要我了。”
“但老实说，你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自己养活自己很难吗？”
佟晨没说话。
想想佟晨以前做的都是什么？
她无非就是一直在换男朋友，和有钱的男人在一起。
当她有男朋友的时候，她就会过的很好，直到他们分手。
不过就因为那些人都有钱，所以才会喜新厌旧，没交往多久就会和她分手。
这一次和林创其实也是这样，但意外的是她怀孕了，所以她才有了新的机会。
只可惜，这个机会也没了。
她现在只能靠着佟羽和季乔接济……本来这两个都是她看不顺眼的人，尤其是佟羽，结果她现在也被迫只能像是一直流浪狗一样摇尾乞怜。
“佟羽，你能帮帮我吗？”
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佟晨这样说道。
佟羽看了佟晨一眼摇头：“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帮你。我们已经帮你找了住的地方……不过你现在情况特殊，如果你真的暂时拿不出钱来的话，我们就帮你垫付三个月的房租。这三个月的时间你就安心住着，什么都不用想。我相信三个月的时间你一定能找到工作，对吧？”
“你能帮我找工作吗？”
佟羽失笑：“我？我怎么帮你找？我自己现在都还没有工作，还靠着季乔养活我，我怎么给你找啊？”
“你不行，但是季乔可以。我知道季乔很厉害，他肯定有很多朋友，有很多认识的人……你能不能让他帮我找一份工作？没有工作也可以，帮我介绍男朋友我也接受。”
“好了！”佟羽打断了佟晨的幻想，“你还是去找工作吧。你可以上网投简历……你不可能依靠男人一辈子，你还是自力更生吧。”
佟晨抿了抿唇，抬起头来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佟羽。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找男朋友有错吗？你现在有男朋友，所以你才能说这些风凉话。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只需要一个男朋友来陪着我，来养活我！”
佟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现在佟羽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能让这个依靠也没了。
但是佟羽却没再说一个字。
哪怕是道理都没再和佟晨讲。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像是在比赛耐力，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佟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在心里盘算着，还是找个男人最靠谱，如果自己的肚子争气，怀个孕……她就有希望了。
就在她想着的时候，一个男人进来了。
那个男人不是季乔。
站在佟晨面前的人是张任。
张任是例行来见佟羽的，却刚好看到了佟晨。
佟晨觉得这也许就是老天爷重新给她的机会。
佟晨不认识张任，两个人之前见过面，但是没有说话的机会，就不三认识。
她站起来刚要和张任打招呼，就看到张任走到佟羽病床前，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对佟羽说：“我来看你了。”
“感谢。”
张任把手里的话放到花瓶里，还把自己买的水果也放到桌子上。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恢复的还好吗？”
“还好。”
这两句对话其实是张任每一次来都会问的，佟羽每一次的回答也都是这两个，没什么区别。
换个人都能看出佟羽对自己没兴趣了。
这么冷淡的反应，怎么可能再发展？
可张任就是不甘心，一天一天地来……大概张任很相信铁杵磨成针的那个故事，觉得只要坚持，只要能等到她和季乔离婚的那一天，她就是绝对的第一顺位。
“你好，我是佟羽的妹妹，我叫佟晨。”
佟晨不是一个害羞的人，既然机会来了，这个机会不主动找她，那她就自己争取。
张任这个时候才看了佟晨一眼。
但他也只是随便看看，真的就只是看了一眼。
“我知道你，你是佟大海和王芳的女儿，也是佟羽的姐姐。”
佟晨点头：“对。”
不过现在她确实不大想承认自己和佟大海还有王芳有什么关系。?“我在这是不是打扰你们姐妹聊天了？”
“没有没有。”还没等佟羽说话，佟晨就做了决定，“我们刚才什么都没聊。本来气氛有点尴尬……现在你来了，刚好可以和我们一起聊。”
“……”
佟晨说完这话，气氛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尴尬了。
“你们都出去了，我累了。”
佟羽不想管佟晨的事，张任的事她也不想管，她更希望这两个人能出去沟通，那就太谢天谢地了。
佟晨和张任都没走。
佟羽深吸一口气，索性躺下睡觉。
本来想装睡的，后来她是真睡着了。
她隐隐约约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她也懒得睁眼，就这么睡着了。
……
法庭上，佟大海和辛鑫作为被告站在那。
辛鑫在被告的律师席上坐着。
苏芃在原告的律师西上坐着。
辛鑫的家属没来，佟大海的家属也没来。
辛鑫本来信心满满，她觉得自己的律师之前从来没有过败诉记录，这一次肯定也不会败诉。
结果没想到，他的律师在这一场真的是惨白。
他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的律师有任何想帮他的心思。
他觉得他的律师对他完全放弃了。
辛鑫不甘心被判刑。
倒是佟大海，他现在已经冷静很多了。
佟大海看到辛鑫在那闹的样子，还觉得很有意思。
“我就跟你说，咱们是出不去的，还是老老实实地吃牢饭吧。”佟大海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双手叉腰，“你的律师压根儿就没想帮你，他帮的是佟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