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这么说。我是律师，这是我的工作，辛鑫是我的委托人，所以我应该为我的委托人争取最大的权益。”
“但辛鑫是坏人，他做了这么恶心的事，你还帮辛鑫说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就不怕他到时候再去害其他人？”
“每个人都有为自己申辩的权利。再说了，有的时候事情也未必是你们看到的样子。”
张任的脾气很好，虽然佟晨一张嘴，说的话就不是很友好，但张任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佟晨的话。
佟羽在旁边还没说什么了，只看着他们在说。
其实让佟羽震惊的不是辛鑫还有律师，她觉得辛鑫有律师很正常，反正他们家有钱啊，辛鑫的父母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坐牢。
佟羽震惊的是佟晨竟然帮她说话……
她本来还以为佟晨只是为了能有个地方住，那天才和她说了那么多好话，没想到佟晨竟然还真帮她说起了话。
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我现在想和佟羽小姐谈一下，佟羽小姐，请问你有时间吗？”
佟羽点头：“可以，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我希望能用录音笔来记录我们等一会儿的谈话，不知道你介意吗？”
佟羽看了看张任手里的录音笔摇头。
“我不介意，我知道这是你的职业操守。”
“谢谢理解。”
张任打开录音笔，问佟羽准备好了么，佟羽颔首。
“接下来我问佟小姐的话，希望佟小姐都能据实以告。有的事情不记得没关系，我希望佟小姐说的都是实话。”
“好。”
“听辛鑫说，你们两个曾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对，他是我的前男友。”
“我想请问，在你们两个还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这段时间，他对你怎么样？”
“一般。说不上好，但也不算不好。”
“辛鑫算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吗？”
佟羽想了想说：“如果在我生病的时候，他都不愿意陪着我来医院，我做检查他也都不愿意陪着我来，我约他见面，他也总是推脱，这也算是合格的男朋友的话，那他应该是吧。”
“辛鑫先生平时工作很忙，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你身上，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除去这些之外，他对你怎么样？平时他是不是会给你买礼物哄你？他平时会不会去陪伴你的家人，并且让你的家人也都对他很满意？”
佟羽觉得张任的问话有问题。
“我想你会这么问，肯定是因为你之前和辛鑫谈过了。你说的这些都是他做过的，他没做过的你都没提。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律师，你的目的性很强。”
张任温和地说：“所以佟小姐的意思是，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辛鑫做过的，对吧？”
“对。”
“作为一个男朋友，他能做到这些，虽然平时工作忙，但还是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看你的家人，这确实很难得。”
佟羽心平气和地反问：“那请问张律师，作为一个男朋友，他在平时工作繁忙的情况下，还是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劈腿，背着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这是不是也很难得？”
“这件事也许有误会。”
“是吗？可是这是我当时亲眼看到的。我看到有辛鑫上了一个女人的车……他自己也亲口跟我承认了。”
“那是因为……”
佟羽打断了张任的话：“那是因为什么？你想说我是我看错了？我眼花了？这是你们做律师的标准答案吧？你只想引导我说对辛鑫有利的话，这是不是不太公平？我们应该实事求是不是吗？不过也对，你是辛鑫的律师，你当然会找对他有利的证据。今天你在这用录音笔记录下来的内容，我希望你到时候不要随便截取，不然你就是制造假证了。”
张任诧异地看着佟羽：“我们是同行？”
佟羽摇头：“不是，不过之前我是学这个的，所以我对你们那一套很清楚。”
“没想到在这遇到行家了。”张任一边说着，一边把录音笔收了起来，“你为什么没做这一行？”
佟羽失落地低下头：“我倒是想，但是我的身体状况不好，身体不允许我也没办法。”
她之前很想当律师，小时候她看到电视里那些被欺负的人，她就想着有一天自己一定要为那些有冤情、受委屈的人伸张正义。
可惜，她考试也考上了，学也学上了，但是她这身体不管去哪儿工作都会有问题。
有的时候她就在想，自己以后可能就这样了。
没想到她现在也能和真正的律师谈一谈。
只可惜，这也没什么好谈的。
“如果你将来做了这一行，你也会知道，我们做律师的，所要做的就是帮我们的委托人处理麻烦。”
“但我至少不会为了钱，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就去接。”
“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虽然辛鑫最后确实是背叛了你，但是你也不能否认，辛鑫之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对你还不错。他把你的家人哄的很开心，你的家人都很喜欢他。”
“然后呢？”佟羽反问，“他让我的家人喜欢他，然后再联合我的家人把我给卖了，这就是他做的好事。”
“他当时对你家人好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他会做这种事纯属偶然，他并不是早就计划好的。他只是当时看到你的家人那么想让你嫁给他，他又想到了他的大哥，这才……”
“张律师，我看你也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律师，这些没把握的话你还是别说了。你对他也没有那么了解，毕竟连我都不了解他。”
“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人，既然你之前也做过律师，那你应该知道，我肯定会努力为我的当事人争取到最大利益。”
“当然。”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还有心理上的创伤。我觉得其实我们可以和平地解决这个问题，让我们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据我的了解，你们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你还有一个弟弟在国外读书。我觉得这件事完全可以解释成一场误会，然后让我的当事人补偿给你一笔钱，算是你的精神补偿，你觉得这样如何？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你的家人都是最好的选择。毕竟现在的情况对你的家人也很不利，而且你是个女人，这种事传出去，大家对你肯定也会指指点点。我还是希望能让大家都好，毕竟你确实受了很多苦……”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这么同情我，还知道给我谋取利益吗？”佟羽觉得好笑，“我是不是应该跪下来感谢你？”
佟晨在旁边拉着佟羽，小声说：“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差不多就行了，咱们也不要太难为人家。你看，人家还是有诚意的。再说了，爸妈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好……”
“那是你爸妈，他们要把我卖了，我还要在乎他们的情况好不好？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还不够圣母？”
佟晨身体一抖。
刚才佟羽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有点气势……
至少佟晨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佟羽。
“我，我就是觉得大家不管怎么样也是一家人。”
“他们和你是一家人，和我不是一家人！”佟羽对佟晨说，“我现在愿意帮你，那是因为这件事你没参与进来，而且我也知道你现在挺惨的，再加上你之前最多就是对我说点难听的话，也没真做什么。但是你的父母不行，他们对我怎么样，你之前看在眼里，你心知肚明。”
“那你是想把他们送到监狱里你才甘心吗？”佟晨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佟羽。
佟羽微笑着点头：“对。他们做的事，他们应该得到惩罚。”
“……”
“我看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看佟小姐的样子好像很激动，我们并不适合现在谈这个。”
“没关系。不管什么时候谈都是一样的，他们做的事让我激动，我提到这件事当然也会激动。我知道你是辛鑫的律师，但是你也不要想在我这套话，套出对辛鑫有利的话。辛鑫这件事我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可能原谅他，我希望能给他合理的惩罚，这就是我的诉求。你可以把这些话都转告给辛鑫，虽然我知道他也不会悔改的。”
“好吧，我会把你说的话转告给我的当事人。”
张任走了，他在佟羽这吃了个哑巴亏。
张任回到自己的事务所之后，一边整理资料，一边想着佟羽说的话。
想着想着，他竟然不禁笑了出来。
“怎么了？你今天不是去找你当事人的那个案子的受害者谈话吗？有什么效果？找到对你当事人有利的话了没有？”苏芃好奇地问，“听说你这一次接的案子难度很大，我可是很好奇呢。”
张任在律师界里一直有百战百胜的称号，在之前张任代理过的案子中，不管再难的案子，再麻烦的情况，他都为他的当事人争取到了一个很好的结果。
张任在这个圈子里也算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这一次辛鑫的父母能找到他，那是因为辛鑫的父亲有人脉，这才托人找到了张任。
这个案子能给张任的报酬有限，不过张任总是喜欢接一些难度大的案子来挑战自己，这个案子确实符合这一点，所以他才答应的。
现在看来，这个案子远比他想的要困难的多。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可是好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苏芃眉毛微挑，“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这么高兴，通常是因为遇见了对手。怎么样，对方找了个什么样的律师？是谁啊？咱们之前交过手吗？”
张任摇头：“没有。”
“没有？没交过手啊……”苏芃想了想说，“那就有意思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把这个圈子里所有优秀的律师都打过来了，竟然还有没交过手的，莫非是新人？”
张任还是摇头：“不是新人，是那个人根本就没请律师。”
“……”
短暂的沉默。
然后紧接着迎来的是苏芃的一声大笑。
“张任，你是在开玩笑啊？我是在问你话呢，你能不能正经点？”
张任无奈地说：“我已经很正经了。那个人确实没请律师，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啊？那你这是……高兴，还是被难到了？”
“都有。”张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资料，“我刚见到那个受害者的时候，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很脆弱的女人。我看过她的资料，她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她的身体并不好，而且辛鑫也说，说佟羽是一个很胆小，而且依赖性很强的人，很喜欢依赖人，没什么主见。可是当我见到那个受害人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个受害人的样子和辛鑫说的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
“对，完全不一样。我在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坚定，她没有任何依赖别人的情绪，她很有主见，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虽然能看的出来，她确实比正常人虚弱了一点，但是这也不影响她的坚定。而且你可能想不到，她和咱们还是同行，至少是半个同行。”
“同行？也是律师？”
“她说她之前是学这个的，不过因为身体的原因，最后并没有做这方面的工作。”
“行吧，那听你这么说，应该是个狠角色。看来你这一次遇到对手了哦？”苏芃拍了拍张任的肩膀，“你不是一直在等着能遇到这样一个对手么？现在得偿所愿。”
“是啊，这一次是真的很有意思。”
季乔忙完回到病房看到佟羽坐在那，佟晨在佟羽的对面……哭。
“怎么了？”季乔走到佟羽身边。
“没事。哦对了，刚才辛鑫的律师来过了。”
季乔皱眉：“律师？现在走了？”
“嗯，他问了我一些问题，大概觉得他想知道的我都没说，他觉得没什么意思，然后就走了。”
季乔担心地握住佟羽的手：“你没事吧？你有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