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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捉虫)(1 / 1)

辛勖涵死在章年卿离开的第三天,他应允的那份血供如今正端端正正放在刑部尚书张恪桌子上。

冯承辉、章芮樊、衍圣公等三位长辈都在。章年卿一个人端着茶碗坐在最外面的角落,目露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刑部尚书对章年卿赞不绝口,尽管章年卿的逼供是借了身份的便利。张恪却绝口不提,只一味夸章年卿多么聪明能干,夸的章芮樊都合不拢嘴,看着儿子的背影骄傲又与有荣焉。

“天德,坐在那什么呆啊。快过来。”

闻言,章年卿提步过去。桌子上白布红字,供词十分显目。十分有饱受冤屈,死不瞑目的意思。

章年卿心里说不上来的怪异,挥之不去。勉强攒出一抹笑,与长辈唠起家常。

章芮樊感慨片刻,问张恪:“老师是打算今后就把天德留在刑部吗。”

张恪摸着胡子哈哈大笑,“任命书都下了,难不成我还把人借过来两天又送回去,这像什么话。”

“那是,那是。”

兜兜转转,父子二人竟同在张恪手下做事,也是缘分。

冯承辉一字一句看了好几遍供词,满足笑道:“天德这一趟不算白折腾,有这份供词在,刘宗光便有小辫子捏在我们手里了。”喟然道:“可算给我出了一口多年的恶气。”

三人不约而同露出笑意,冯承辉当年在翰林院时,不过是和刘宗光政见稍有相左,便被遣往他乡多年。

冯承辉回京后,知道刘宗光根本想不起来他这个人,甚至对他没有一点印象。简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后来刘俞仁要娶俏姐儿,他想也没想就拒了。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倒也真说服衍圣公了。

幸好,幸好。

冯承辉望着章年卿,越看越喜欢。再一次感激起了老泰山的慧眼如炬。

再这之后,章年卿无数次检查过这份供词,始终没有现什么异样。他攥着布料,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最终暗暗下定决心,决定偷梁换柱。

一晃两月,转眼到了夏天。

夏日炎热,冯俏已经换上夏衫。薄津透汗,不一会,白嫩的颈间便汗珠滚滚,沁透了衣领。

“小姐,这么热的天。你还闷在书房里写什么字啊。”珠珠替她打着扇子,怂恿道:“咱们去院子里吹吹风吧。”

冯俏摇头道:“把窗子打开就好。”

珠珠噘嘴:“整个屋子的窗门都打开了。还是这么热啊。”

“那就再让小厮打桶水来,洒在地上。”冯俏醮墨习字,眼神都没挪一下。

珠珠苦着脸看着青石地,“小姐,都撒了三回水了。”她努努嘴,指指地上:“你看,都干了。”重重强调‘都’字。

冯俏眼神终于动了,瞥了眼地上干了的水痕。“那你出去吧。我不用人打扇。”

珠珠哪里敢自己出去乘凉,气呼呼道:“你就是给姑爷写上十万封信,又不敢往出送。”

“珠珠!”冯俏颈间酡红,瞪她一眼。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

珠珠鲜少见冯俏火,很是惧怕。讪讪的偃旗息鼓。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忽的眼睛一亮。姑爷——

还未张口,便被章年卿嘘声拦了下来。

章年卿悄悄叫她出来,小声道:“你在外面帮我看着。来人了告诉我。”

门没关,珠珠出来的悄无声息,会意的点点头。把扇子交给他。

换了人打扇子,冯俏一无所觉。只觉得训斥一顿之后,珠珠的扇子打的居然有长进了。既清凉,又不会吹起宣纸。

“俏俏。”章年卿盯着她的天鹅颈,忽然唤道。

冯俏一僵,不敢置信的回头一看,失声道:“天德哥哥,你不生我的气了。”

章年卿眸中一点笑意,冲她招手,冯俏飞扑过来。他蓦地想到什么,停下来按了按冯俏柔软的头顶。“我听珠珠说,你在给我写信。”

冯俏赶紧把纸稿全部扔在抽屉里。红着脸道:“没有,没有什么信...”

章年卿也不戳穿她,冯俏耳尖红红的,十分可爱。章年卿刚想伸手上去摸一摸,停在半空里。又收了手,克制的攥了攥拳头。笑道:“我刚调任刑部,最近忙。没过来看你,哪里是生你的气。”捏捏她的脸,失笑道:“你以为我是你们小姑娘。”

章年卿这么一说,冯俏没有任何怀疑就相信了。觉得十分不好意,是她把天德哥哥想的狭隘了。

屋里闷热,冯俏见章年卿鼻尖都出汗了。赶紧拉着他出去透风,章年卿盯着自己掌心上的小手,顺着葱指望向白嫩细腕,桃红色衣袖,珍珠耳珰,小巧的耳廓。最后目光落在她翘起的睫毛上。

冯俏回头看他一眼:“天德哥哥,你在看什么。”

章年卿唇角一弯,“俏俏越来越漂亮了。”

冯俏一低头,两人便无话了。

多少还是有膈膜在里面,冯俏睫毛挂泪,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和他冷淡疏离。两人的客气之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她宁愿,宁愿章年卿像以前那样恶狼一样的对她。也不喜欢现在这样。

好陌生啊。

念头一闪,心思便渐渐拧成一股绳。坚定的勇气和意志,冯俏抬头,目光坚定。

章年卿一个不防备,冯俏猛的扑进他怀里,跳起来亲了他一口。

只可惜用力太猛,牙齿撞到章年卿下巴。

冯俏捂着嘴喊疼,牙齿渗血。

章年卿摸着下巴蹭破的皮,呲牙咧嘴的问:“俏俏,你在干什么。”东张西望,只怕有人看到。

好在附近只有一个吓傻了珠珠。

“小祖宗,我是背着你娘摸进来的。”

实际上是孔丹依和陶茹茹知道两人有了矛盾,特意放水让章年卿有机可乘。

冯俏惊慌失措,也四处张望:“呼~,没人没人。天德哥不用害怕。”

章年卿觑着她,哑声问道:“你不是怕我吗。怎么又...这样。”他含糊道,有些绝望:“俏俏,你怕这些。我可以不碰你,等你长大了,愿意了再说。”

章年卿闭眼睛,几乎叹息:“可是幼娘,你不能这么出尔反尔。”‘幼’字滚在舌尖,烫的他心都快化了。

幼娘这个名字,他不敢叫。每次付诸于口,难以克制的兴奋。

今天却不行了,他只能通过这个名字来宣泄,来克制和维持理性。

“我就是出尔反尔,我就要出尔反尔。”冯俏十分蛮横,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大声嚷道:“我不害怕了。天德哥我不害怕了。你不要不理我。我让你亲,让你抱好不好。”一声声哽咽。

章年卿欣慰又感动,攥着她一双手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内心汹涌澎湃,眼中闪过一抹亮意,“俏俏,我很高兴。”

他现在很确定,冯俏心里是有他的。分量还十分重,她的芳心已经压过恐惧。

只要他愿意靠近她。哪怕是她最害怕的方式。

章年卿对着这片赤子之心,几乎下不去手。内心的兴奋与热烈,几乎越一切。

——原来不是只有他愿意为她让步。

章年卿挑了个避人处,躲在一个老槐树背后借荫乘凉。冯俏坐在他腿上,窝在他怀里。冯俏好像知道章年卿喜欢什么,总想讨他欢心。不止一次的试图去亲章年卿。

甚至还想学着他亲她的样子,撬开他的唇。一吻不成后,两只手一起用力挤着章年卿的脸,好不容易挤成小猪脸了,章年卿还是牙关紧闭。

冯俏很挫败,内心的不踏实感。让她迫切想做些什么,她缠着他撒娇:“天德哥哥,你亲亲我的小牙嘛。亲亲它好不好,唔唔唔。”

章年卿捂着她的嘴,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恨声道:“别作声了,小心我收拾你。”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章年卿后背都是僵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放松过。

何况,这个嘴上说不害怕的小家伙,身子一直在颤动。笑的有多甜,小身子抖的就有多厉害。

人就在他怀里,他又不是木头,什么都感受不到。

章年卿哪里忍心。

...好吧,就是忍心。这里也不是个好地方。

冯俏在章年卿怀里挣扎时,不小心掉了个什么东西。冯俏捡起来一看,白布红字。正打算细瞧,章年卿忽然劈手夺下,胡乱塞回原位,还把她推下了腿。

冯俏难掩醋意的,“谁给你的东西啊,还不敢给我看。”

章年卿神情无奈,“一个很重要的供词,不方便。”

冯俏才不信,“供词你不写白纸黑字写在纸上,藏着个娟帕干什么。”

“什么娟帕,只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破布...”

轰,章年卿终于想起是什么了。拔腿就跑,跳上马车,驾车直奔刑部。连车夫都没有带。

刑部,大牢。

辛勖涵的囚衣摊在桌子上,比常人衣服短了一截。像是小孩子穿的。

章年卿指腹划过前后衣摆的线头,眉峰冷峻,“呵呵,耍我。”

咣当,一脚踹翻桌子。牢房里七零八碎的东西全被砸在地上,响声引来了无数狱卒和小官。大家见里面疯的人是章年卿,谁也不敢去劝。

章年卿怒气冲冲的出来,叱问道:“辛勖涵死的时候是谁第一个现的。”

狱卒们你推我,我推你。没有一个敢回答。

鸦雀无声,气氛正僵时。张恪闻讯赶来,脚步匆乱,见章年卿没事先松了一口气。身后还跟着一个焦躁呼喊的下人,张恪忙问道:“天德,怎么了?”

章年卿压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一句。

张恪虎目铜铃,咆哮道:“当天接触过辛勖涵的人全部给我叫过来,严加审讯!”

刑部大牢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

张恪将章年卿扯在一旁,不敢置信的问:“真的有两份供词?”

章年卿阴冷道:“十有八.九。”压下满腹愤恨,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另一份的供词应该与我手里的这份相差无几。只是幕后指使从刘宗光变成了我外祖陶金海,相关官员,也变成了我父亲等人。呵呵,没准,连你我逼供,官官相护的谴责都有。”

“这个老奸巨猾的狗东西!”张恪啐一声。

章年卿一拳砸在墙上,恨声道:“为什么我这么晚才现。”

另外一份供词现在肯定在刘家人手里。

张恪沉思道:“辛勖涵入狱期间,我一直防范着。从未让刘家及其相关人进去过。”

“所以只能是里面的人把东西送出去的。”章年卿冷笑道:“我现在只担心,里面这个人已经死了。”

一语成谶,张恪章年卿两人花了一晚上排查,顺藤摸瓜找上去,相关知情人皆死于非命。

有一家,甚至全家被杀。

章年卿撑着桌子,挫败道:“是我疏忽了。我去找刘俞仁,无论如何,您和我外祖绝不能被牵扯进去。我和父亲已经在局里了。你们可不能再陷进来。”说着卷着供词,揣进袖里。告辞了。

张恪望着章年卿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叫过心腹,吩咐道:“去通知刘公子。”想了想,写了张纸条,上书寥寥十字:章已察觉,近日恐寻,防之。

“去回。切莫让人现了。”

新帝继位,连刘辅都是靠着从龙之功和元年献岁的功劳保住位子的。

他张恪何德何能,能从吏部平调刑部。

六部儒礼以礼部为,当世却是吏户刑三部为重中之重,兵部等闲之士插不上手,从来都是一家独大。工部管营造,是捞钱的好行当,刘宗光握在手里多年,新帝继位也没能从他手里把工部抠出来。

却让章芮樊联合一个民间‘彭祖’把事搅和了。

断人钱财,杀人父母,奸人.妻女。为三大不可饶恕之罪,章芮樊要做孤臣,还要带着他儿子做孤臣。

他有什么办法。

保皇派固然无错,可如今这世道是保皇上的时候吗。

他和章芮樊对先帝可谓忠心耿耿,猝不及防换了位帝位,他们这些老臣也都落得这般下场。怎让人不心凉。

先帝遗留那么多儿子,齐王能做几年皇帝。也就章芮樊,他这个看不清局势的学生,才一心为皇上办事。

张恪苦笑连连,心无愧疚。望着空荡荡的牢房,叹了一句:“人皮难披啊。”

章芮樊几度邀约刘俞仁,刘俞仁都避而不见。这让章年卿有些束手无策。朝堂和冯俏的事,搅的他心乱如麻。

章年卿觉得他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却不得不承认,他被冯俏搞的心烦意乱。尤其是在他刘俞仁这边屡屡碰壁的时候。

他爱着冯俏,冯俏也喜欢着他。

可他们两人的观念相差甚远。

冯俏要的是少女心风花雪月的恋爱。

他想要的是情.爱.水.乳.交.融的欲.火。

冯俏觉得爱就是你尊重我的纯洁。

他觉得爱一个人的表现,是你和我骨血融为一体。

冯俏不喜欢他亲吻她。

可他亲她时,想的却不只是蜻蜓点水的亲吻。

尽管冯俏现在愿意为他让步,他又何尝愿意为了一己私欲,惹得小姑娘对他惧怕。

这个局该怎么破,他没有想好。

章年卿很困扰,不禁望向母亲。“娘,你幼时在闺阁是怎么长大的呢?”

陶茹茹何其聪慧,放下手中的事,莞尔一笑:“女孩子在闺阁?无非就是绣花扑蝶,偶尔看出习字,家底好一点的也会教导琴棋书画。日复一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时候特别羡慕你舅舅们,可以去大江南北看。”、

字字句句都没说到章年卿想问的。

章年卿直白道:“娘,你小时候怕男人吗。”

陶茹茹微讶的看着他,一语道破:“幼娘怕你?”

章年卿闻言,耳朵尖立即烧红。

陶茹茹哑然失笑,露出一丝了然的表情,“你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不规矩了?”

“娘!你说什么呢。”章年卿‘腾’的站起来,说着就要往外走。脚下却磨磨蹭蹭,支着耳朵听话音儿。

陶茹茹笑道:“性子那么毛躁。坐着。”

章年卿依言照办。

陶茹茹感慨道:“其实女孩子的生活出阁前一个样子,成亲后是一个样子。都是日复一日的熬日子。若真要从中挑出一些多姿多彩来。订亲前后这段时光简直称的上绚烂多彩。”

章年卿心念一动,忽然想起父亲骂自己编排他和母亲的浑话。他大着胆子问:“娘,您和爹订亲之后见过面吗。”

怎么没见过。

章芮樊当年还是个愣头青,不过是初来乍到的一个小小同知,拜见陶如海时撞上陶茹茹.....

陶茹茹望着章年卿,笑的温柔:“何止见过,你爹还爬过我们家的墙,险些被你外公打断腿。一晃你都这么大了。”

章年卿问:“你当时害怕吗?”

“怕?倒没有多害怕。”陶茹茹回忆着过往,思索道:“你也不用拐弯抹角。娘可以坦白告诉你,冯俏会怕你,再正常不过。她是正经名门之后,养在闺阁里大小姐。这辈子见过的外男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你的花花肠子,百般手段。哪个小姑娘都会怕。”

“我的花花肠子?”章年卿愕然,万分委屈。见陶茹茹一脸‘难道不是吗’。只好不纠结这个问题,不解道:“我还是不明白她怕我什么。”

陶茹茹神情尴尬,有些难以启齿。

女孩子到女人之间最重要的过度,是由男人来完成的。天真烂漫的少女会被一个英俊的少年郎吸引,也会被一个风流多情的才子吸引。所有青年才俊都能在最好的年纪,迷惑很大一批小姑娘。

可剥去这层多才又英俊的外衣之后,露出男人狰狞又旺盛的欲.火。

怕,简直是每一个小女孩的本能。

小姑娘生活在女儿家的阁楼上,尽管谙不知事,懵懂无知。却对这些事有着天然的敏感。男人一旦露出一点征兆,哪怕只有一点点,小姑娘因都会感到危险而逃脱。

这是一个矛盾的过程,小姑娘一方面渴望着爱恋,一方面又恐惧着温存。

不过,这一切会终止在她成为女人的那天。

恐惧大门推开后,是一个新世界。她会慢慢接受,然后沉沦进去。

陶茹茹想了想,问章年卿:“娘给你安排通房丫鬟吧?”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章年卿一愣,有些跟不上母亲的思路。

陶茹茹道:“娘早该想到。翻过九月你就十八了。屋里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难怪总是吓着冯家的小闺女。让你不去招惹冯俏,恐怕你也做不到。索性娘给你安排个人。”

看着儿子满脸震惊,陶茹茹嗔怪道:“你看你这是什么表情。原本你就比幼娘长五岁。翻过国孝,幼娘才十四岁。那时你都十九了。屋子总不能这么空着...”

章年卿断然拒绝:“娘,你怎么这么糊涂!你以为当初衍圣公为什么拒了刘家的提亲。你是诚心要毁我们两家姻缘吗。”扑通,跪下:“娘,我与冯家定亲时,就知道我要娶个小娘子。我不怕等。倘若你给我房里安排了人,我岂不是成了刘俞仁之流。衍圣公绝不会将他的宝贝外孙女嫁给我的。”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陶茹茹忙扶他起来:“不安排就不安排。娘又不是一定要往你房里塞人。这不怕你憋的慌吗。”

章年卿被母亲的直白说的一臊,低声道:“我真的不用。”

陶茹茹又何尝想亏心,摸着儿子侧庞,叹道:“你何苦把娘说成恶人。娘也是女人,怎么会不知道丈夫屋里添人的痛,幼娘是个好孩子,娘也不想幼娘还没进门就给她心里添堵。可你总是娘的儿子,委屈别人,总好过委屈你。”

章年卿闭眼睛,霍然睁开,高声道:“我与幼娘两情相悦,亦把她当做手中珍宝。委屈她,就是委屈孩儿。”

“好赖话都不会听了?”陶茹茹被章年卿一堵,气道:“你那么疼你的小娘子,怎么就把她吓的不肯跟你亲近。”

章年卿脸色霎白,好半天才缓过神。低低道:“孩儿,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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