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人给您带到了！”包头帽铺一装，肩膀上搭一条半新不旧的毛巾，尖嘴猴腮一脸精明市侩相的小二去而复返，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嗯，你先去吧，我有事和这小孩说，小费结账的时候一并给你！”这地儿是青山镇最好的客栈得月楼的客房，吴天的面前是一大桌子菜。
刚才这小二上完菜匆匆又跑过来说：门口有个乞丐找他。
虽然脸色一僵明显对没有收到小费有些失望，但听了吴天的话还是赶紧道谢着退出了房间。
只是这家伙盯着吴天房间的门眼睛咕噜乱转一番却是没有去忙活做事，转头去了后边找掌柜的。
“噗通、是您说的能帮我一次吧，您一定是神仙吧！”
脏的没个人样，浑身到处乌漆抹黑，一条裤腿有一条裤腿无，上身褂子上也好几个大洞四处漏风的小乞丐，在小二离开之后直接就给吴天跪下了。
小乞丐初时的确以为遇到鬼了很害怕，到了和同伴们蜗居的小山洞好一阵才缓过了神。
本来他也是没想着来的，今天之所以会跑进城里去梁家老爷的狗盆里抢骨头，是有个伙伴一会儿凉一会儿热，可能随时都会夭折，而让这小伙伴念念不忘的便是，曾经在别人桌子上喝过几口的剩骨头汤。
这可就难办了，要说喝鱼汤啥的，这小乞丐还能去河里抓条鱼回去煮。
可这骨头汤他上哪弄去？周边能吃的小动物基本都在去年冬天，被饿极了的小乞丐们用陷阱给捕来吃完了。
想要肉、想要骨头就只有阵上了，本来小乞丐也没打算去招惹梁家，他是打算去镇上唯一的肉铺旁边守着，看看能不能司机偷摸偷一块肉或者骨头。
结果谁知肉铺直接没开门，到了为数不多的几家饭店、酒楼压根就接近不了桌子，那些小二连门都不让他们这种小乞丐进。
本来就打算灰溜溜回去的，结果走半道，到了梁家老爷院墙外边，小乞丐听到一阵铁链咔嚓以及牙齿咀嚼什么的声音，还有隐约的肉香味。
消瘦的身形让他爬过了，那常人绝对难以钻入的水眼，一看却是墙里边儿用粗大铁链拴着的毛发黄黑相间颇为油亮的小牛犊大小的恶犬。
当时那狗正在低头啃面前木槽里的骨头，周围也没啥人。
这小乞丐没怎么犹豫就冲了上去，从几根骨头当中抽了一根最大的就跑！
结果这边刚把骨头从水眼推出去人往外爬呢，那边狗吠却是引来了那梁老爷的狗腿子！
老远一根棍子扔过来，就在回头查看小乞丐脸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后边就是你追我赶了，最终到了镇子外边，还是在路人吴天的帮助之下，这小乞丐才最终得以带着那根从狗盆里抢来的骨头脱身。
这回去了，骨头汤是熬上了，只是那个嚷嚷着要喝汤的小伙伴病情愈发严重浑身发烫，脸更是烧的一片通红，俩小伙伴轮流在帮他扇风都不管用，还是昏昏沉沉的神志不清。
这眼看着随时都可能要夭折，毕竟小乞丐从小到大葬下这般夭折的伙伴不是一两个了。
冷静下来约摸猜测，自己耳畔的声音和吴天有关，再无其他办法可想的小乞丐最终还是咬牙来找吴天了。
半途之中他没看到那络腮胡大汉的尸体，只看到了地上一大滩血迹。
不过小伙伴随时可能夭折，小乞丐也就是顾不得其他了，却是一路摸爬滚打终于到了镇上最好的客栈德月楼。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对将要习惯性他赶走的小二，描述了一下吴天的相貌，说是这位客官找他有事儿。
那刚给吴天上完菜的小二，自然是还清晰记得吴天相貌，这一下子却也不敢贸然赶小乞丐走了，回过头来向吴天请示确有其事之后，就把小乞丐带了进来。
“掌柜的，刚才那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了？莫非来了什么江洋大盗或通缉犯？”老掌柜，放下手中账本盯向了小二。
毕竟这名为山子的小二，那是出了名的眼神毒辣就算和自己这个干了一辈子迎来送往活计的老头比都不遑多让。
他特意跑来说不对劲，那来人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斯～，倒不是什么江洋大盗、通缉犯，只是我看不出这小子的银子带在哪儿，他单单那一桌菜可就好百多文了，这人身上可绝没带那么多铜板，那身无常物的样子，我也着实没看出他浑身上下哪里带着银票或者银子！”
吴天进来的时候的确交了定钱，但已无天的手法、速度，这身为普通人的小二，又如何看得出他从哪儿拿的钱？
当时也没在意，这会儿送完了菜又接了个小乞丐进去，经过几次出入大量，他却是疑惑了：这人身上好像没地儿能藏钱啊！
这也是这小二的职业习惯了，看人气度、穿着，猜人身家，酌情给出服务态度，为的自然是不白忙多获得小费。
今天这位真是身无长物，从生面孔来说应该是外地人，单从气度来说虽然飘渺了一些但也是相当的贵气，但说他是文人没带扇子、说是武人又没带刀兵，不是某家出来游玩的公子吧又没有带仆役。
却是着实有些让小儿看不透，但他唯一能大致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位小爷身上应该没带多少钱财。
毕竟别说什么铜板、银子了，即便是银票哪怕稍微多带两张，小二自信以他的眼力劲儿也绝对不至于看不出来。
“嗨，你操这份闲心干嘛？既然人家都付了定钱，你就用心伺候着就成了，是不是人家没打赏，你这小子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我可告诉你，这可是梁爷家的买卖，可不能被砸了，招牌你小子要敢在这里胡来，可别怪我不认你这徒弟！”
这老掌柜与这小伙计相处了没有10年也有8年了，对这个滑头小子是既爱又恨，同时也把今天的事儿大致一捋，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我怎么会胡来了，我这只是担心那小子吃霸王餐住霸王店，到最后这账没法结，掌柜您没法向上交代！”小二信誓旦旦。
“行了，这事儿不用你操心，盯盯紧点儿就成，至少他现在的消费还没超过定金吧？赶紧滚去前边儿干活，别老来老汉这儿偷懒！”
这吃什么霸王餐？住什么霸王店，这事儿在其他家或许还担心，但他得月楼背靠可是梁家，普通人可没胆子这么干！
有胆子这么干的，却又不用这么干，是以老掌柜却是不怎么担心，摆手打发小二赶紧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