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去求姜行舟,简直就是做梦。
姜郁见建平帝动了怒,可却也抹不开面子去找姜行舟,事情一时便僵持住了。
宫外。
曹旭是最后找上冯效的。
关于黄骁的事他已经查清楚了,尤其是他到了京城后跟什么人来往,有何朋友,尽数都在掌握中,人证物证也都看管好了,饶就算他再要诬陷,只怕也不能了。
“还请冯大人替我家王爷作证。”
冯效这两日忙着宝鸢的事,风闻宫中之事后正打算要进宫面圣。那一日他一直跟在姜行舟的身后,并未发现他有何异常之处。
“你放心。我虽看不上他,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会去御前给他作证!”
曹旭也知冯效为人正直,拱手道:“谢谢兄长。”
冯效点了点头,倒是有点大舅哥的派头。
“我这个大妹妹先头吃了不少苦,你可要好好待她。”
曹旭道了是,又寒暄了两句便告辞了。
小院。
春末夏初的季节,小院里的花开的正好,花团簇簇,引来了几只蝴蝶流连花叶间。
心中没了烦心事,宝鸢的心情也舒朗了起来,剪了两支花回房插瓶。
夏荷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着道:“姑娘的消息想来比我还灵通呢,前两日为着王爷被困宫中还是一脸愁苦的模样,今儿总算是雨过天晴,开了笑脸了。”
宝鸢佯装不知,冲着她笑了笑。
她烦心的是她的孩子,与姜行舟有何干系?
“如此说来,王爷就快回来了?”
夏荷道了是,“午后曹旭带着人证还有证词,一起进了宫。想来傍晚时分王爷就能回来了。”
宝鸢心下又犯了愁。
眼下她的月份是一日大似一日,若是不趁早离开,只怕往后想要再走就难了。况且她也不知道姜行舟对待孩子是个什么态度?
倘若他不许她这样出生的人生出他的孩子呢?
思及此,宝鸢忙寻了个借口去了太子府找秦婉。
只刚出了院门,就见不远处有人鬼鬼祟祟的朝着院内张望,见有人出来才急急的跑走了。宝鸢诧异的看了那人一眼,许是她出来的突然,猛地被撞见了,那人脚下一个打滑竟摔倒了,后又连滚带爬的出了巷子。
建平帝已经无碍,秦婉便也不必留在宫中。若不是礼数拘着,她也不想待在宫里,外头瞧着那是个天下间最富丽堂皇的去处,在她看来不过是个精致些的鸟笼罢了。
她照常在自己院里跪经。
只心情却不似往日里那般平和,从木兰围场回来后,她便打定了主意不见聂忱,连他先前送来的东西,她都让晚凉给收了起来,锁进柜子里。
晚凉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食盒。
“那聂侍卫也真是的,奴婢都打发他好几回了,偏他脸皮厚,隔三差五的来,他知道小姐您不见他,也不收他的东西,这回倒好,直接将东西放在咱们院的门外了。”
秦婉瞥了一眼那食盒,冷声道。
“扔了吧。以后不论他送什么来都扔了。”
晚凉却道:“小姐,你不是经常说一食一粟不可浪费吗?好好的糕点扔了多可惜,不如让奴婢分给下头的人吧。”
秦婉低低的应了一声。
“以后但凡是他送来的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特意送到我跟前来,也不必同我说起。”
晚凉顿了顿,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这两日姜郁都在宫中,聂忱难得有了空闲,变着法的想要见秦婉一面,可太子妃压根不见他,甚至连送去的东西都不收了,这一回他去外头买了点心,又送了过去。
眼见着晚凉给拿进去了,后又分给了其他人。
聂忱的心中满是挫败感,他正垂头丧气的往外去,谁知有人远远的冲着他喊,“聂忱,你姐姐来了,在西边的角门外。”
姐姐?
聂忱忙去了西边的角门,果见宝鸢站在门外,只她的神色不大好。
“阿姐,你怎的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去做的?”
宝鸢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我来找秦姑娘的,你快带我去见她。”
聂忱见姐姐神色着急,忙带着她进了府。
一扫刚才臊眉耷眼的样儿,他姐姐同太子妃要好,以后定是要经常走动的,到时候他就能沾姐姐的光,多多见到她了。
只他这点小心思到底是落了空。
秦婉听说宝鸢来了,是亲自迎出来的,可却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他原还想着要进去讨口茶喝的,可谁知秦婉却拿礼数搪塞了他,给了他一个闭门羹。
宝鸢心里装的都是要逃走的事,自然也没留意到聂忱失落的表情。
待秦婉屏退左右后,拉着她的手道:“我要离开京城,越快越好。”
秦婉皱着眉头,将她按坐在圆凳上。
“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若是......”
宝鸢忙道:“不要紧,我这里有一味假死药,名叫如生。服下后呼吸和脉搏皆无,如同真正的死人一般。此事只你一人知道,到时候你带着忱儿演一场戏就是。”
秦婉沉吟了片刻。
末了看向了她的小腹,“是药三分毒,你现在怀有身孕,那假死药对胎儿可有损害?”
宝鸢愣住了。
她方才只顾着要来与秦婉商量逃走之事,却未想到这件事,她茫然的摇了摇头。
秦婉忙将笔墨拿了过来。
“你将药方写出来,我差人去外头问问,若是对胎儿无害,咱们就依计行事。若是对胎儿有害,咱们在从长计议,如何?”
宝鸢心乱如麻,一时没有出声。
秦婉只以为她是在意会泄露了药方,只道:“你写,我不看就是了。”说着便往一边走去,宝鸢拉住了她,“我只是有些心乱罢了,况这药方我原就想给你一份的。”
秦婉心下一热,若真能金蝉脱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她这辈子怕是用不到了。
她身后所系的乃是秦家这个百年大族,就算是死也逃脱不开的。
晚凉亲自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面色不大好,秦婉一见她这样,便道:“可是有影响?”
晚凉点了点头。
“奴婢怕一个郎中说的不准,还特意问了三家,三人的说辞都是一样的,说是这药方里头有一味不死草最是伤胎。”
原本想好的计策突然被搁置,宝鸢原本提着的心忽的就落至井底,堪比心如死灰。
秦婉握住了她的手,“此计不行,咱们在想旁的法子就是,我定会助你得偿心愿的。”
宝鸢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她在太子府里已经待了小半天,眼瞅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她想了想便起身告辞,以免一会儿迟了会碰到姜郁。
秦婉亲自送她出了门,只还是不同聂忱说一句话。
聂忱几次三番的找了话,可女人皆都冷冰冰的,要么不答话,要么就转了话头,直让他的一颗心犹在滚油锅里炸了一遍又扔进了雪堆里似的。
路过花园的时候,几人皆都各怀心事,丝毫没留意到花丛后站着一个人。
冯佩芸原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谁知竟真的是那个讨人厌的聂宝鸢,只她何时攀上太子妃这样的高枝了。
也是,她那样狐媚子的是惯会耍手段,装可怜的。
先是傍上了睿亲王,现下还勾搭上了太子妃。
当真是好本事啊。
只她今儿心情好,不想理会这些个糟心事,眼下她已有好几日未见到姜郁了,也不知今儿能不能回来,她想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件喜事。
宝鸢回到小院后,就见夏荷一脸凝重的迎了过来。
“王爷出事了?”
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语气倒像是盼着姜行舟出事一般,夏荷面上有着一闪而过的尴尬,末了轻咳了两声道:“不是,是周栋留下的暗卫发现这两日总有人在咱们小院外头窥探。”
宝鸢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早些时候她出门遇到的那个人。
“可查清楚是何人了?”
夏荷点了点头,“暗卫怕打草惊蛇,特意没惊动那人,只远远的跟着,你猜是何人在背后作怪?”
瞧着夏荷一脸兴致的模样,那定是她认识的人,只她心里装了一箩筐的事,哪还有心思去猜啊?
“你要说便说,不说我就进屋了。”
夏荷果然是急了,脱口而出。
“忠肃侯府的沈玉珠,先头差点嫁给咱们王爷的那个......”
是她?
宝鸢皱起了眉头,她虽与她只见过寥寥数面,却知道她是个心计颇深的女人,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只她为何要来偷窥小院呢?
两人正说着话,冯芷仪从屋中走了出来,她揉了揉后脖颈。
“方才听你们说到忠肃侯府,说起来我们家要与他们侯府结成亲家呢,也不知这位未来的嫂子品貌如何?配不配得上哥哥。”
宝鸢恍然记起,先头苏诗沁伤心难过,约莫就是为了这桩婚事吧。那会子她还以为只是说说罢了,不想事情竟成了?
“表哥同意了?”
冯芷仪笑着道:“爹和娘都觉得这门亲事好,是咱们家高攀了。哥哥自然也就没有异议了,为的这个,我都有些日子不敢见诗沁那丫头了。”
宝鸢暗暗纳罕,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她都是姜行舟的人,跟冯效并无关系。
沈玉珠即将要嫁的人冯效,做什么要派人来小院张望打听呢?
暮色沉沉,倦鸟归巢。
宝鸢抬头看了眼小院四方的天。
忽的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她对着夏荷道:“她要来查探便来查探吧,只要不涉及性命安危,便让暗卫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