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这儿等着本王呢!”
姜行舟沉着的表现,倒是让姜郁心里莫名紧张了起来,按道理说被指认为杀人凶手,且所杀之人还是当今的皇上,无论是否有冤屈,合该都会被吓的双膝发软,大呼冤枉才是。
可姜行舟立在那儿,犹如山岳不可撼动。
一时竟无人敢上前缉拿,姜郁喉头滚动了一下,冷声喝道:“十六叔,父皇遇刺,兹事体大,还请十六叔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免得伤了自己,也让孤难做。”
姜行舟睨了一眼黄骁。
“你,很好!”
黄骁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慌忙低下了头,连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坚定。
“下官...下官的确...千真万确是看到了,当时皇上身边只有王爷一人!”
姜行舟又将视线落在了姜郁身上。
“这件事的确该好好查查,本王行得正坐得端,自是问心无愧不怕查。只此事涉及皇兄,又牵连到本王这个亲王,依着本王的意思,要三司会审,然后昭告天下,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在背后耍手段。”
这事于情于理姜郁都无法说不,只得拱手认下。
“那就烦请十六叔在宫里待些日子了。”
姜行舟沉沉的“嗯”了一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道:“那个黄骁也是嫌犯,本王便将此人交给太子看守了,想必依着太子的能力,看一个囚犯应该没有问题。倘若到时候嫌犯死了,要么是太子你无能,要么你就是那条阴沟里的蛆虫。”
“你!”
姜郁气的满脸涨红。
姜行舟姿态慵懒,闲庭信步的往外走去。
“太子也无需动怒,本王只是打个比方,此事定然不会是太子你做的,毕竟你和皇兄那可是亲父子呢。”
刚走至廊下,就见秦婉立在一旁。
姜行舟看了她一眼,“你来宫里了?她呢?”
秦婉福身行了礼。
“宝鸢姑娘已经回了小院,王爷无需担心。”
姜行舟又道:“皇兄病重,本王需要在宫中侍疾,外头的事就劳烦你多照应着些。”
“十六叔放心就是,我与宝鸢一见如故,自该相互帮衬的。”
秦婉冲着他笑了笑。
殿中的姜郁处理完事情后,刚巧要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这个秦婉对着他永远是一副死尸模样,对着旁的男人倒是又会说又会笑的。
姜行舟拱手道:“多谢。”
话音刚落,就见姜郁从殿中疾步走了出来,然后将秦婉拉到一旁的偏殿中。
秦婉几乎是被男人给拖拽着进了偏殿。
甫一进殿,她便甩开了男人的手,揉着被攥疼的手腕道:“姜郁,你做什么?”
姜郁几乎都要发疯了,不管不顾的就冲了过来,搂着秦婉就亲,手上动作更是不堪。秦婉气急,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啪!”
一道脆响后,殿中安静了下来。
姜郁捂着被打的脸,阴测测的看着秦婉,他伸手指了指她,气喘吁吁道:“你是孤的太子妃,至死都是我姜郁的女人,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与旁的男人说笑,孤便要你好看。”
若不是建平帝昏迷未醒,诸事还需得他这个太子拿主意,他一定不会就这般放了这个贱女人。
姜郁拂袖离去后,秦婉后退了几步,后背挨着墙壁缓缓的瘫坐了下去,有泪无声的落下。
晚凉进来后,也跟着哭了起来。
少倾,秦婉止住了眼泪,拉着晚凉的手低声道:“一会儿你拿些点心送去给宝鸢,告诉她王爷有难,让她转告王府的人仔细查查今科探花黄骁,再一个就是让他们找找看春猎当日,可还有其他的证人。”
暮色沉沉,廊下的灯笼投下晕黄的光圈。
宝鸢听完晚凉的话,下意识的反驳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晚凉将食盒放下后,又催促道。
“我家小姐也不信这事是王爷做的,可现在有了人证,小姐特意让我来告诉姑娘一声,最好也找个人证来,这样才能洗清王爷的嫌疑。”
晚凉也不敢多待,把该说的说清楚后便又回了宫。
宝鸢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般,前世她一心都在姜郁的身上,鲜少关注外头的事,只如今景和帝死的比前世早了些,现下发生的事她也不知。
她的手微微颤着,忙喊了人去叫曹旭。
曹旭是和冯芷仪一起来的,猎场发生的事,姜郁下令不许外传,是以曹旭还不知道,只以为宝鸢是想冯芷仪了,所以才特特夫妻二人一道来的。
二人成婚也不过才几日的功夫,冯芷仪的面色圆润了不少,面上也有了笑,眉眼间的幸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左右她是嫁出去了,不会再给白氏丢脸了。
是以她嫁的是马庆丰,还是曹旭,白氏也都不关心。成亲三日后是回门的日子,冯芷仪原不想回去的,可曹旭听了周栋的话,说是新女婿要做足了礼数,两人便一道回了趟冯家。
冯致康见曹旭长的周正,虽话不多,可细微处对女儿却是好,自是乐的高兴。而白氏见来人不是马庆丰,只问了一两句也没说什么,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冯效和忠肃侯府的婚事上。
冯芷仪见宝鸢神色不大好,正欲要问,却被宝鸢抢了先,她冲着冯芷仪抱歉一笑,将曹旭拉到了一旁,低声道:“王爷出事了。”
曹旭神色一凛,听完宝鸢的话后便离开了。
临走时对冯芷仪道:“这两日你留在这里陪陪宝鸢姑娘。”
冯芷仪见他二人神色都不好,便知有大事发生,忙应了是,亲自送了男人出了小院。
“千万小心些。”
曹旭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
从小到大他办了无数的事,出门前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胸腔里的一颗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夜里风大,你回吧!”
昏黄的光下,照出了女人纤细的身形来。
未遇到冯芷仪前,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成亲的,每每周栋跟他说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样的话,他都嗤之以鼻,如今看着守在门边的年轻女人,他才算懂得这其中的滋味。
自此无论他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在做什么,心里总是知道家中还有人在等他。
男人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
冯芷仪略站了站,才不舍的关上院门,回到屋子里。
屋中宝鸢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才哭过的。冯芷仪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握住了她的手,陪着她安静的坐着。
满室寂静,偶尔爆出一两声灯花响。
宝鸢心里头乱极了,她原本想着等冯效替她找来了落胎的医婆后,她便施计逃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些清静的日子,连地方她都找好了。
过年那会儿她在王府里待的时间久些,无聊之时翻看了那本《大渝志》,里头详细介绍了大渝各地的地貌和风土人情。
她瞧中了一处,地处荆州府,虽偏远了些,可却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可现下姜行舟无端获罪,被关在宫中,她的心还是不由的乱了。
“曹旭他待你好吗?”
冯芷仪羞的满脸绯红,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其实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好,就是同他在一起,心格外的安定,曹旭话不多,可就算如此,她也喜欢跟他在一起。成亲那一夜,男人便将全部的家当尽数都给了她。
还说以后你当家,想买什么尽管买。
冯芷仪当时就哭的止不住,说“我成过亲,还不能生孩子,到底是我拖累你了”,可曹旭却全然不在意。
宝鸢垂下眼眸。
“你们过的好便好。”跟着又想起有些日子没见苏诗沁了,便叮嘱道:“回头你要是得了空便去瞧瞧她吧,丫头年纪不大,虽瞧着是个活泼的性子,可却心细的很,我瞧着她前些日子就不大对劲。”
“还有......”
冯芷仪应下了,握着她的手笑道。
“你若是累了便先去歇着吧,做什么一下子交代这么多事情,弄的就跟你以后不在京城了似的?”
她扶着宝鸢去了里间,轻声道。
“现在的日子可真好啊!”
好吗?
宝鸢想,我怎么不觉得呢?
建平帝是第二日晌午的时候醒过来的。
甫一睁眼就看到皇后在抹眼泪,又看到熬红了眼的姜郁,心里头一暖。
皇后扶着他坐了起来,又命人拿了个软垫垫在他腰后。
建平帝喝了盏参茶,精神好了些。
姜郁便道:“母后也守了一夜,现下父皇已经醒了,母后快些回宫歇息吧,免得累坏了身子。”
皇后又同建平帝说了两句便回去了。
待殿中只剩父子二人时,姜郁跪在了床前。
“父皇此次被毒蛇所咬,并非天灾而是人祸,今科探花黄骁已经指证了睿亲王,说父皇晕倒之时,只有睿亲王一人在近旁。”
建平帝没有说话。
他记得当时自己是在追一只野兔,只是他为太子多年,养尊处优惯了,早已不复年轻时的本事,竟连个兔子都猎不到。
他起了好胜心,便一直追了去,眼见着树木越来越密,林子里也越来越暗,他便有了退回去的念头,只这他刚想调转马头,腿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一条蛇正咬在了他腿上。
他抽出囊中的箭,将蛇钉死在了地上,做完这一切他便晕了。
至于旁的?
他还真想不起来了,出事的时候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姜郁见建平帝不说话,小心的拿余光瞄了一眼。
良久,建平帝才道:“你的意思是这事是老十六干的?”
可他这么干是为了什么呢?
先帝在世时那么偏爱他,也曾动了想要将大渝江山交给他的想法,可姜行舟愣是不要,只一味的在京中做个纨绔。
如今先帝去了,他又想要这个位子了?
姜郁想着趁热打铁,忙又道:“如今十六叔和黄骁都被儿臣关在宫中,父皇可要亲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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