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秦羊都没法安生。
脑海中旖旎靡乱的画面散去又浮现,散去又浮现,弄的秦羊满头大汗,都有点吃不消了。
直到天明时分,晨曦微亮,脑海中的画面这才彻底地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步家
闺房中。
大床上一片狼藉,媚眼如丝的步彩云喘着粗气,额头挂着香汗,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大床上,脸上依旧泛着还未散去的潮红。
“好,好奇怪,感觉好像和师傅真的结合在了一起...”
步彩云望着压在自己身上,那由万妙唤神术,幻化出来的秦羊,渐渐散去,脸蛋一红,不断催动体内法力想要将对方留住,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体内所积蓄的法力,竟然已经枯竭了!
察觉到这一幕,步彩云顿时羞得脸都能滴出水来。
被子一掀,步彩云把头埋在被窝里,好半天都不肯冒头。
日上三杆,收拾一番后的步彩云穿着一条白色长裙,低着头,红着脸,偷偷摸摸地走进了自家后院。
昨夜的靡乱还在脑海中翻滚,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步彩云便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师傅秦羊。
毕竟,自己的师傅可是掌握着它心通这种特殊能力的大神通者,一旦对上,她就得当场社死,而且自家师傅还是个老古板,搞不好,连徒弟都没得做。
然而让步彩云感到奇怪的是,后院雾霭缭绕,一片平静与祥和,步彩云左右打量一番,也没有寻到自家师傅秦羊的影子。
“师..师傅?”
步彩云做贼心虚地唤了一声,却并未得到回应,见到自家师傅经常盘坐的奇石上,放着几样物品,步彩云微微一愣,走上前去,拿起了其中一份字迹稍显有些凌乱的书信。
“徒儿,你如今修炼已经小有所成,为师深感欣慰,为师还有要紧之事,就不告而别了,为师给你留下了几样法宝,一件薄如蝉翼、刀枪不入的内甲,可替为师护你安危,一块防身玉佩,可替为师为你消灾辟邪,一枚神煞珠,内蕴为师一部分力量,危机关头,可替为师助你化险为夷,此外,为师还给你留下了两门神通,一门名曰太阴遁法,一遁可至千里外,一门名曰青莲幻剑术,一出神鬼妖魔皆可杀,你要勤加修炼,江湖之大,有缘自会相见,它日有缘再见,为师再来考校你的修炼进度——秦羊字”
看完书信,步彩云顿时慌了,哭着在步家后院寻来找去,一遍遍呼唤着自己的师傅。一众步家子弟也被惊动,纷纷跑过来查探,步彩云的表弟步庆文有些疑惑,想要上前询问,却被步彩云一掌拍飞了出去!
“谁都不允许踏入后院半步!”
步彩云声音微寒,凌厉的眼神冷彻刺骨,刚刚被一众步家子弟搀扶起来的步庆文大惊失色:“表姐几个月前不还是普通人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而且还凶得跟个母老虎一样?”
步彩云猛然回头,直视着步庆文,俏脸微寒。
“你敢腹诽我?”
步庆文微微一愣,连忙摇手解释道:“不不不!表姐,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说!”
“滚!”
步彩云怒色一闪,一掌挥出,步庆文瞳孔一缩,吓得小脸惨白,抱头就跑,一众步家子弟却是糟了秧,纷纷惨叫着被步彩云一掌轰飞了出去。
夜里,步彩云趴在被窝里放声哽咽,手中捏着秦羊所留下的书信,伤心不已。
门外,步彩云的母亲孙美荷闻讯赶来,察觉到这一幕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姑母”
步庆文朝孙美荷拱了拱手,便带着一帮步家子弟匆匆退去。
孙美荷转过身来,顿了顿,刚想敲门,便听到屋内步彩云砸东西的声音传来。
“滚,你们都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们的安慰!”
“云儿,是我”
孙美荷叹了口气,等了片刻,伸手推开了房门。
一进屋,孙美荷见到步彩云蜷缩在被窝中,地上到处都是被砸坏的玻璃水杯和花瓶,孙美荷关上门后,小心翼翼将一个被砸坏的卡通闹钟捡起,缓缓坐到了床边。
“云儿,你有什么事情跟娘说,是不是你那个师傅,秦前辈走了的原因?”
步彩云不肯说话,始终蜷缩在被窝中,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外人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孙美荷见状叹了一口气,将手中被砸坏的卡通闹钟擦拭一番后,放到了一旁。
“母亲是过来人,你的情况我多多少少能猜到,还记得多年前,母亲也和你一样,也曾这样躲在被窝里哭过...”孙美荷絮絮叨叨说起往事,说道这里忽然笑了起来:“现在你也一样,我们娘俩还真是一个德性,遇到事情就哭哭啼啼,你不知道,娘小时候...”
步彩云躲在被窝里静静地听着,时间在孙美荷絮絮叨叨之中缓缓走过,不知不觉间,步彩云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听到自己的母亲在絮絮叨叨的过程中,屡次隐约提到自己那已经自杀的二叔步东胜,步彩云有些忍不住,躲在被窝里嗡声问道:“娘,你和二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孙美荷微微一怔,强笑道:“你想听吗?那你先从被窝里出来,娘讲给你听,怎么样?”
步彩云踌躇了一会儿,被子一掀,撩了撩散乱的秀发,坐在床上,直直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孙美荷含笑点了点头,伸手温柔地帮忙拭去女儿脸上的泪痕后,强忍着心中酸楚,哽咽道:“我和你二叔其实没什么,当年,娘在学校里当老师,你二叔当时小我许多岁,是我的学生,你二叔当时可蛮横了,是个出了名的坏学生,成绩成绩也不好,还被人孤立,让我这个当老师的愁死了,一有时间就逮着他批评教育,却没想到,一来二去,他对我动了感情,我察觉到后,觉得不合适,就故意疏远他,恰好有一天晚上,你爸来学校看望你二叔,我又遇见了几个歹人被你爸救了,然后就和你爸顺其自然的走到了一起,等嫁到步家后,我才发现,原来你爸是你二叔的大哥...”
孙美荷虽然极力用平淡的语气讲述这段往事,但步彩云却还是感受到了,自己母亲当时可能也对自己的二叔动了感情,只是迫于身份这才无奈和自己父亲走到了一起,现在想来,自己的母亲当时必定是后悔的,否则的话,二叔自杀时,她也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步彩云下意识有些紧张地问道:“我,我呢?”
“什么你呀你呀的?”孙美荷有些狐疑,不过一看自己女儿这有些紧张不安的小表情,便顿时明白了步彩云心里在想些什么。
“唉”孙美荷伸手擦了脸上不知何时淌下的泪水,缓缓道:“你二叔根本就没对我做过什么,自从我嫁给你父亲后,他当天就和老爷子大吵了一架,搬出了步家,虽然外人不知道原因,但我却是知道的,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天天呆在步家,看着我和你父亲在一起,当是我也庆幸你二叔搬出也好,等日子一长,感情淡了,他就会恢复正常,只是没想到最终却适得其反,让你二叔越来越妒忌你父亲,这才酿成了悲剧...都是我的错...”
说着说着,孙美荷低下了头,眼眶里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到了脸颊,步彩云见状,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妈,你别哭了,你没错”但没想到此举适得其反,反而让孙美荷眼眶的里的雾水越发浓郁。
半响后,孙美荷擦了眼泪,笑道:“妈没事,现在妈的事情讲完了,你快跟妈说说你的事情吧”
步彩云抱着自己的母亲不肯撒手,陷入了沉默,直到良久之后才道:“他走了,他肯定是去找那个温秋语去了,我知道的,我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故意收我为徒,好避免一些事情发生,我也知道成了师徒后,就再也没有可能了,但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自己对他的感情,每次见到他,我就忍不住对他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念头,这几个月来,我呆在他身边,我感觉好开心,我从没来有这么开心过...”
孙美荷听完后,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只是点头道:“他是不错的人”
步彩云咬牙道:“如果能重来,我不想当他的徒弟,这样一来,我最起码还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哪怕拒绝也好,哪怕他再嫌弃我也好,再不喜欢我也好,都不会像这样子,他之所以离去,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哪怕我无法窥视他的内心,他也骗不过我的,所以他想用不告而别的离开来斩断我对他刚萌芽的感情,他走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给我准备好了,以后,他也肯定不会再来找我了...”
说完后,步彩云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对自己正听得出神的母亲问道:“妈,如果能重来,你会怎样选择?”
孙美荷浑身一震,出神地望着窗外那皎洁的月光,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妈?妈?你怎么了?”
步彩云见到自己的母亲一直在发呆,有些心慌,用力摇了摇头母亲的手臂。
孙美荷这才回过神来,望着自己女儿小脸上挂满了担忧的神色,孙美荷忽然笑了。
“女儿长大了,我的女儿很聪明,的确不需要别人安慰,好了,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孙美荷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温柔地帮女儿理了理散乱的秀发,慈爱的目光,却让步彩云心中总感觉隐隐有些不安。
夜里
夜深人静之时,步彩云心中总有些心绪不宁。
母亲临走之前的神态让她很难安心,她已经练成了它心通的本领,即使没对自己母亲施展过,步彩云也依然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不行,我得去看看”
步彩云起身下床,推开房门,穿过幽静地步家大院,朝自己自己母亲的房间走去。
而此时,孙美荷已经用娟秀的笔迹,写好了一封绝笔信。
“女儿,人们都在意世俗的眼光,母亲也不例外,我们都是俗人,活在这个俗世中,有些事情,我们身不由己,也无法欺骗自己,何不大胆一些呢?何不自私一些呢?母亲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初的一些决定,或许重来选择跟你二叔在一起,会是一个新的错误,一个新的悲剧的开始,但我们终究只是俗人,无法操控自己的命运,在这个错中复杂的世界中,究竟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母亲已经理不清楚了,如果一开始的相遇就是错的话,那么为何又要相遇呢?悲剧或许早已注定,但结局却还两说,女儿,其实你的师傅在你二叔死后,曾经来找我一次,他说,他有能力改变我的命运,从而让我的人生走向另外一个不一样的结局,那个结局绝对会是美好的,但我会彻底淡忘一些事情,淡忘一份带给我痛苦的感情,母亲拒绝了,毕竟,母亲已经老了,不想再失去什么了,哪怕痛苦也不想再失去。女儿,你的师傅很强大,我曾听过一个传闻,传说初代人类守护者的名字,就姓秦,去追寻他吧,我希望能看到你,能和母亲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随着房门被推开,一尺白绫下,这位临死前挂着笑容的母亲仿佛回到了往昔岁月,回到了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青葱年代,回到了一个满是阳光的下午校园,那时候的天很蓝,云很白,草地上打闹的人很青涩,人与人之间也没有过多复杂的欲望和感情,更没有任何能带给人痛苦的东西。
“妈!”
皎洁的月光下,推开房门的步彩云却是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