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铃铛响,老秦头撅着屁股很快赶来了。
“哎哟~不知大人召唤老奴所为何事?哎哟~”揉着屁股的老鬼头故意口里呼着痛。
“行了,老秦头别演了,真疼的话让我给你扎几针。”哲华还不清楚这老管家的把戏,从小看到大,老管家从跟着上任城主开始演技就一直在线,现在看来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瞧这嘴角撇动的频率,眉毛紧锁又舒展的交替,屁股翘起落下的弧度,直让哲华叹为观止。
老秦头似是才看见医仙的存在,笑眯眯地开口:“小团子来啦,多年不见怎么瘦得跟筷子似的,小时候圆滚滚白乎乎的多好看。”
哲华炸毛:“不许再喊我小团子!本少爷
风姿绰约,仪态万千!”
“唉,这么多年还是没读什么书,空的话让你叔叔多多指点下,再不济向你婶母讨教也行,风姿绰约那是形容女子的,别整日捣鼓那些药草了。”老秦头饱含痛惜的目光,透露着六个字:朽木不可雕也。
这成功地让医仙彻底炸了毛,桃花眼都气得变了形,他突然凑近老秦头眯着眼道:“你这是记恨我当年烧了你胡子的事,还是在记恨我给你下了红疹粉害你毁了容被周厨娘抛弃?”
周厨娘!这小子还敢提周厨娘!!!
以前的鬼君府也不全是一群头发花白的老鬼侍,上任城主在的时候,府里头嬷嬷婢女并不少。那会鬼君大人还是毛头小子,他不喜婢女嬷嬷们近身伺候,而老城主也习惯了老秦头他们,所以嬷嬷婢女们逐渐被放出府外。渐渐地,府里就剩厨房还有几位厨娘。
而周厨娘是几位半老徐娘中最美的那一位,风韵犹存且做得一手好菜,干活麻利为人直爽。有一回老秦头犯了错受了罚,躲在屋里好几天。周厨娘把每顿餐食都送去屋里,还给老秦头带伤药,嘘寒问暖下,老秦头就深深栽了进去。
等他伤好,酝酿了大半个月才决定去向周厨娘表明心迹。结果哲华来府里做客小住,痴迷医药的小团子少爷正是淘气的时候,拿老秦头试验了他最新研制的药粉。老秦头的整张脸和身上都长满了可怖的红疹子,疹子化脓,那模样比起夜叉也不遑多让了。
于是老秦头只好又闷在屋里治疹子,好巧不巧的,周厨娘一次外出采买遇见了年轻时的初恋,回府就向老城主请辞。老城主当然要成全一对有情人,厚赏了一笔就放周厨娘离开了。
等老秦头痊愈后,府里哪还有周厨娘的影子。于是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放不下呢?我当年可是跟你道歉了。”
“你还敢说!你道歉把我的胡子都烧光了!”吹胡子瞪眼的老秦头活像个气鼓鼓的小孩子,而他面前的青衫男子也气得不轻。
真是好大一出戏啊。
苏卓早就听得有些不耐,实在是这么多年凡是这两位碰在一块,总要像今日这般吵嚷半天,谁也不肯让谁,吵得他脑门子疼。
少年时的鬼君大人也曾好言劝过两句,但随着时间流逝,大人越来越寡言少语。
但小勺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老秦头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想来那周厨娘是位极好的女子,要不然老秦头也不会流露出这么留恋又悔恨的目光。
她努力扯着大人的衣袖,不许他出声扰了这出戏。待一老一少翻来覆去就只有那么些话时,她知道听不到新鲜八卦了,忙拍了拍大人手背,示意大人可以出马了。
工具人·鬼君·苏卓.......
“好了。”简单的两个字成功就让一老一少闭了嘴。
重新挂上忠心耿耿笑容的老秦头一脸认真听吩咐的模样,惹得旁边的哲华不住地翻白眼。
“我和小勺会去地府一趟。炽隐由哲华照料,你照看好府里事宜,加强守卫。”
“大人和夫人要去地府?这......离大婚之日不足十日,不如办完婚礼再去?”
“不可,性命攸关,我们会尽快赶回。婚事照常筹备,必要时鬼铃铛传信与我。”
眼看大人主意已定,老秦头只能俯首称是。他担忧地抬头看了眼小勺,犹豫道:“那尤三姐那边......”
小勺心领神会,接过话头:“我会和她好好说的,两名侍从的事千万不可让她知晓。我和大人五日内就会回来,放心。”
嗯,那就好。没见过哪家新婚夫妇在这关键时刻还要出远门的,老秦头心里叹息一声,望一切顺利,他等大人的喜事可等了上千年了。
“我也要去地府!我可不要留下来照顾炽隐那家伙。”苏卓冰冷的眼光射过来,哲华的声音逐渐减弱。
“团子好侄儿,乖乖呆在府里,婶母给你带糖吃。”
眼看着哲华又想跳脚,但小勺身旁的鬼君大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堂堂医仙也只能低低嗯了声,不忘提个小小要求,“能给我带些地府特有的药草吗?”
还真是位药痴。
小勺歪头看向鬼君大人,示意他答应与否。苏卓接收到信息,点了点头。
这妇唱夫随的模样刺痛了哲华的双眼,他忍不住嘟囔了句:“别在我这单身汉面前表演妇唱夫随好么?你们会深深地伤害我心灵的!”
“哎,论演技你还是要和秦爷爷多学学,你这表演太浮夸了。”小勺笑着拉着大人走出了屋子。
“大人,地府是什么样的?真的有十八层地狱吗?”
“有,但我们不去那。我们去找阎王爷要点利息。”
“利息?什么利息?”
“自然是救他儿子的利息。”
不知怎么的,小勺从大人清冷的星目里看出一丝丝狡黠。自从她和大人在一起后,大人真的变了好多,再也不是初遇时那副冷冰冰漠视一切的样子了。
现在的大人更加鲜活更加生动,偶尔还会打趣,每一种样子都有深深的魔力,吸引着她,让她忍不住想探索大人的更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