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皆到了岸,单姜萧紧张的看了眼妄尘,见他依旧神采奕奕,就连衣角都未沾湿,便也无事,只是唐轻云有些惊魂未定的模样,脸色略为难看。
应绍凡见他们还算顺利,也松了口气,转而看向那位白衣少女,立刻便婉转了笑容,不如之前那般傻劲,“好秀气的姑娘!”说的倒是直接,那少女也不同于寻常女子般娇羞,她透过一抹浅笑,似乎没有在意应绍凡的话。
应绍凡还想着今日是修了什么福,居然在同一天见到两位自觉是绝世之容,世人再无可比的人,他也是游历江湖好多年的人了,现在想来眼界还是小了。
妄尘微微俯首,“多谢。”语气冷漠却能听得出真挚,他周身散着股莫名的寒气,生人见了都想倒退几步,只觉他是个不好交往的人。
少女见他,顿了顿,江湖中年轻俊美的男子倒是不多,一袭白衣一尘不染,大致也能看出是妄家的公子了,知他性子冷,也就不做什么表示,只是淡淡的还了一礼,“不谢。”
二人离得近,妄尘这才认真看她,身着白莲云裳,青黑长发散落在背后,脸颊旁卷着两缕青丝,一长银流苏珠子发带随马尾落下,伏在肩后,挽起的发髻别着上卿家才有的琉璃桃花点缀簪,但她未穿上卿一族的弟子服饰,那便只能是一女二徒这三个小主之一了,妄尘猜了个七八分,嘴角微扬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单姜萧已看出异样,唐轻云目光呆滞,必然不会是吓傻了,“云儿这是…”他转头看向白衣少女,好像这个问题就是问她的一般。
应绍凡也看向那少女,正不解单姜萧为何看她,“沼泽中的雾气有毒。”她答,又道:“毒气尚弱,她中的也不会很深,想是这姑娘心神不宁,日子过得浮躁压抑,长期沮丧觉得悲哀,才会如此。”
应绍凡更是百思不解,她一个世家小姐,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得定不会比他独自流量还差,真是不明白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单姜萧却心知肚明,妄尘也听过一些唐家小公子遭人迫害,卧床不起的悲催,想是她做姐姐的心中忧闷也是情理之中。
姑娘伸手便递了一颗药丸,应绍凡扶着唐轻云却没有要接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眼神有些迷茫,又朝单姜萧看去。
“信不过?”少女的话冷淡,倒也没有恶意,“不吃也可以,只是要麻烦你们带着她缓个六七八天了。”应绍凡一僵,此刻后有追兵,前路不熟,唐轻云这副模样,定是要人背的,妄尘肯定不愿意做这种事,他也不好意思叫单姜萧一个长辈来背,到头来只能委屈自己扛着跑,这可不行。
他还在想着,转头便瞧见单姜萧已将丹药喂给了唐轻云,见他眼里没有一丝犹豫,既然单姜萧都不慌,他这心里也踏实多了。
单姜萧要把树干除了去,免得反倒给邯家人行了个方便,他们几人等着,应绍凡闲不住,妄尘又不太爱接话,闷的很,想着与这姑娘套个近乎也好,他道:“姑娘怎么会在这?”
“我来这附近采些东西。”少女看了看沼泽另一头,林子里有些了动静,怕是有人要来了。
“这附近难不成还有野菜?”应绍凡打趣般问。
“我不采野菜。”她答,随后转过身,目光落在唐轻云身上,这会仔细看了看她着一身红紫相间的长裳,腰间束着晶石丝绸带,手中握着暗紫中透着清蓝的长剑倒是有些眼熟,她已经醒了,对少女投来审视般的目光有些不适,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刚才的感谢。
少女也是一笑,立刻转回头,觉得还是不多做交流为好。
应绍凡不知两个姑娘在传什么意思,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姑娘以后还是不要来这里采东西了,这片沼泽这么大,一个人多危险啊!你住哪?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少女微微一愣,“送我回去?”她离开上卿许久,还从未在江湖中听到这样一句算是真心实意又较为亲切的话。
单姜萧收拾好了,领着他们,往林中探去,然此却如外面不同,这里烟雾缭绕,地势当真复杂,一时迷了方向,这样下去只怕是邯家一群人打进来也不易交手,邯钒也是个聪明人,但他们身手不如单姜萧,不能一掌劈了树干,还是会费些时间。
单姜萧与妄尘并排走着,感知彼此的脚步,防止走失,单姜萧拉着唐轻云的佩剑,唐轻云牵着那位姑娘,应绍凡则握着妄尘的手臂,眼前雾气越来越大,竟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单姜萧听着四周流水的声音,只能跟着水流的方向,去了谷底,烟雾也会少些。
果真一下子神清气爽,恍若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切事物都变得清新许多,“这是什么?”唐轻云到一石门前,看着就一定是耗大量人力物力建出来的。
应绍凡使劲一推,“打不开啊。”几人料想也是如此,一般这种石门哪有那么容易打开。
妄尘伸手拍了拍绕着门的土墙,厚度不同,传出的声音也就不同,“有机关。”
他从小便对机关这些特别上心,觉得有趣又耐玩,这会也算派上了用场,他寻了寻,将左侧的把手一拉,一块土石便崩了,露出个环行铁圈。
妄尘见招拆招,觉建这机关的定是个厉害人物,又出一关,方形木盘上刻着百来个小字,木盘中间有个小圆孔,拆招人定是要拿着木盘的,此招若解错,圆孔中必有银针射出,一击毙命,然而距离如此之近,只怕不是很容易躲掉。
妄尘剑柄一敲,木盘便落入手中,他拂去上面的土灰,露出一行小字,眉眼一皱,只觉有些不可思议,他看向少女,既是上卿人,大概会知道这个答案,“毒后的佩剑为何名?”上卿毒后极少用剑,也不常以这个称呼露面,江湖中大多后人都以为她是整个上卿唯一不学剑道的徒弟,然而识她剑的人少之又少,就更不知是何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