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武功,能杀出千军万马,已经算邀天之幸了,虽然心中舍不得毕道凡,但最后也没有办法。
如今他就只有一个愿望,能够让毕道凡入土为安。
他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也没有办法,只能跳了进来。
毕一东说完,看着何好礼说:“何好礼,这就是我的下场,而你,日后只怕亦是如此。何好礼呀何好礼,你我不是勋贵之后,在这虞朝,想要凭借武功,获取荣华富贵,只怕是难上加难。”
何好礼对着毕一东说:“毕掌门,事到如今,何必要行离间呢?朝廷纵有不是,难道你就没有吗?何某可没有你那么多花花肠子,何某一心跟着林学士,绝不会有那一天,你就看好了,何某自当福寿双全。”
何好礼的把握就是自己女儿嫁给林泉,自己只要顺从林泉,就不会出事。
若是林泉真的出事,那么他只能自认倒霉,但是按照他知道的,如今林泉圣眷正浓,等到圣眷消去,自己是否还活着,那还是一个问题。
见何好礼这般执迷不悟,毕一东也不多劝,他心中明白,若不是落到今天这一步,他也不相信虞朝会卸磨杀驴,想到今日何好礼也有同样遭遇,他心中竟然有一些畅快了。
毕一东对着林泉说:“林学士,应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知道林学士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毕一东,你放心,我绝不会杀你,外面的厢军也不会杀你,何好礼也不会杀你,若是你死在他们手上,本官立遭天谴。”
毕一东听到这话,对着林泉说:“林学士,你既然发了这毒咒,想必是有所求。”
“不错,毕一东,我要玄女剑法的剑谱。”
“剑谱没在毕某身上,林学士放了我,三日之后,我自当送来。”
“不用,毕一东,你写下剑谱就是了。”
林泉说着,将准备好的文房四宝拿了出来,对着毕一东说:“毕一东,请把。”
毕一东拿着纸笔写了起来,林泉让人送上了香茶,毕一东没有怀疑,喝了下去,继续写了下去。
等毕一东写完,何好礼前去拿,毕一东也没有提防,这时候何好礼突然发难了。
毕一东写了剑谱,本来有些劳累了,如今已经是四更时分,正是人最疲乏的时候。
毕一东这一松懈,被何好礼这等高手抓住了机会,瞬间捏碎了毕一东的琵琶骨,废了毕一东的武功。
“你,你……”
林泉对着毕一东说:“毕一东,你放心,我说过,我们不会杀你,不悔道长,你应该出来了。”
乐瑶从后面屏风走了出来,毕一东看到乐瑶不由心中吃惊,他最开始也发现了屏风后面有人,但察觉是一个女子之后,倒是没有担心了,向林泉这种纨绔,住处有一两个女子,到也正常。
毕一东也醒悟过来,对着林泉说:“好,好,刘思永,不,林泉,林公子,你不愧是虞帝的心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泉,你尽管如此,我且在九泉之下等着,等你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你父母,如何面对继贤书院那群义士。”
林泉听到这话,没有理会,拿起散落的剑谱,回到自己榻上,看起这剑谱来。
而乐瑶为难走在毕一东面前,只见她贝齿轻咬下唇,心中思虑万分。
“乐道长,你若杀了毕某,丐门岂会善罢甘休,他们不敢找林学士的麻烦,难道还不敢找你的麻烦吗?而且你也听到了,我还是四圣司的人,你杀了我,四圣司也不会放过你。”
乐瑶也明白杀毕一东的弊端,但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不悔道长,时候不早了,是时候了。”
林泉抬起头,说了一句之后,继续看着自己的剑谱。
乐瑶银牙轻咬,闭着眼睛,一剑刺中毕一东要穴,毕一东用最后的声音说:“今日毕某便是前车,日后你等亦当如此。”
毕一东倒地之后,乐瑶对着林泉说:“林泉,如今本姑娘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你还要本姑娘怎么样?”
“乐道长,事情已经了结了,你可以回清丈山了,数日之后,江湖上都会知道你不悔道长,手刃魏逆毕一东,毕大英雄,就此乐姑娘你就可以扬名立万了。”
乐瑶听到这话,对着林泉说:“原来如此,你是要我留在你身边,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骗了我姐姐,又用这种手段胁迫我。”
“不悔道长,此言差矣,林某除了杀毕一东这件事外,其他事情都没有想过要强迫你,不悔道长,你可以选择离开,或者留下。多你一个人,林某还是养的起。”
乐瑶冷笑摇头说:“哼,林泉,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你这个样子,正是让人作呕。我已经错了一次,自然不会再错第二次。留在你身边,我只会越陷越深,到时候坠入无尽深渊,想要抽身就不可得了。”乐瑶说着,径直推门离开,林泉对着四周的士卒说:“不悔道长不耻毕一东为人,于是杀了毕一东。唉,找人,将毕一东和毕道凡收殓,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林泉发话了,四周的士兵就去安排了。
几天之后,毕一东死在乐瑶手中的消息,在武林之中引起了沸腾,有些听闻毕一东是四圣司的人,于是对乐瑶表示敬佩,但大多数人是没有听闻或是不愿意相信,认为乐瑶协助朝廷,成为朝廷的鹰犬,令人不齿,因此益安残存的江湖好汉准备去清丈山为毕一东报仇。
这些都和林泉无关,林泉已经准备回家了,一个他不得不回去的地方。
在回家的路上,何好礼邀请他到玉泉峰小住一晚,林泉也没有在意,反正去或者不去,都没有什么。
何好礼没有带他去自己家,而是到了袁恭家,进入袁恭家,袁恭热情接待了林泉,让林泉坐下之后,就示意自己内子。
她妻子以奉茶为名,推到后堂,没多久,一个女子端着托盘上来,将一杯茶放在林泉旁边。
林泉见这女子穿着月白色衣裳,脸似新月,浅浅双眉,樱桃小口,似喜还颦,秀发垂肩,束以红绫,肤色有如羊脂白玉,映雪生辉,真是绝世容颜,刚健婀娜,兼而有之,赛似壁画飞天。
林泉一时间看待了,愣了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女子说:“有劳袁姑娘了。”
“林大人客气了。”女子声音如同夜莺鸣歌,如同一道清泉从耳朵流入心田。
林泉对着袁丽华一笑,对着袁丽华说:“姑娘,如今不是在衙门,不用多礼,若是姑娘不嫌弃,叫我一声林大哥便可。”
袁丽华见茶叶放下之后,准备退下去的时候,袁恭说:“丽华,林学士不是外人,你也留下吧,你向来喜爱文学,如今国朝一等一的大文人在这里,你何不请教一番呢?”
袁丽华只好坐下,询问了林泉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不过是简单易懂的,林泉也好久没有和人谈论学问了,于是也开始谈了起来。
他这个学士,虽然不敢说天下第一博学,但是绝对是少有的,林泉从诗经一直到谈到虞初,对于历代诗人的诗词,点评到位。
袁丽华最开始认为这个学士年纪轻轻,想必是凭借自己出身,才被封为学士,后来见林泉博征旁引,尤其是对于古人诗句如何用典和化用,最为精通,不由佩服起来。
这一谈,就谈到了入夜,他们谈的入迷,没有发觉到袁恭等人离开了。
等到袁夫人说吃饭的时候,林泉才笑着说:“尼山说不知道老之将至,果然诚然如此。”
“林学士不愧是文泉阁大学士,胸中藏有万卷书,让小女子佩服。”
“哈哈,哪有什么万卷书,只是我家中有本《三朝诗选校勘记》而已。”林泉说到这书,眉间不由轻轻一抖,这书是刘歆和书局人编修三朝诗选所写的,虽然名叫校勘记,其实准确说是诗话。因为有些诗词因为版本不同,出现了异字,刘歆他们校勘的时候,就要找到诗句的用典或者化用,然后依次作为论断。
因此这校勘记不止有关于三朝的诗人的评论,还有历代诗人的点评,林泉从小就读此书,自然在诗词上旁征博引了。
袁丽华眼中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感慨说:“听林大哥这么说,小女子也想看看此书。”袁丽华家非是诗礼传家,袁丽华能买到的书,不过是民间常刻的,至于比较珍贵的,就难得一见了。
“等林某此次回家,自然会将林某誊抄的副本,送给袁姑娘。”
林泉也没有什么珍惜的,这校勘记,他誊抄了三份,送袁丽华一份倒是没有关系。
“哈哈,不用有劳林公子遣人送了,丽华,如今你就待家中也不是办法,你始终是江湖儿女,应该四处走动。如今林学士身边没有人保护,你武功已经尽得老夫真传了,不如就让你护送林学士回家如何?”袁恭爽朗说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