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尤竺真的是让白臧很开心的一件事,他就想一个小孩一样,努力搜集着他曾经拥有的所有,然后把所拥有的一切都聚到一起,离别总是让人恐惧和痛苦,相遇对于他来说比什么都美好。
他们在这里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尽管彼此看起来都不太好过,尽管心里还牵挂着那么多的人。
刘西西喂着师裴铭喝了点水,结果一不小心洒在了身上,师裴铭脸色有些不对劲,原本就沉默,现在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刘西西连忙拿手给他擦了擦。
“对不起小孩,我不是故意的。”
师裴铭摇了摇头,手摸索着接过了杯子。
刘西西看着白臧有些无措,示意他跟师裴铭说说话,她现在跟小孩根本没有办法可以聊。
白臧吐出嘴里的果核,勉强打个哈哈,“哎呀!师裴铭你喝什么水呀,刘西西怎么这么没用?你凶她一顿啊。”
师裴铭摇了摇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白臧又往嘴里塞了个果子,朝着刘西西做了个“你活该”的表情,当时发疯把师裴铭推冰湖里没想到现在这一幕吧?
刘西西心里也是难受,她手在暗处抚摸着师裴铭的后背,不出声把自己骂了一顿,那个玩意就绝对不可能是自己内心的欲望,她的欲望就不可能是那个玩意!
妈的!她非搞清楚她身体里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要不然师裴铭得天天怕着,就觉得他在她心里的重量不够,所以她失了神智竟然把师裴铭忘了。
尤其是看见路沭昂疯了之后,也依旧不敢伤害李健一分一毫,对比太鲜明了,师裴铭肯定慌得不行。
这恐怕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后,他第一次这么严重的怀疑刘西西对他的爱,所以现在连问也不敢问。
刘西西他们休息够了,说是休息,其实也只是花了一个小时吃了个饭而已,就算是这样,也像是洗去了浑身所有的疲惫一样。
白臧心里还牵挂着分散了的白安,两个小孩子也想着去找景阳,几个人在丛林里绕了几圈,面对着一群怪物,走了几天也只剩下了疲惫。
尤其是吴甯和简日殇,吴甯是因为身体还没有回复,简日殇看见那些怪物,就联想到了自己,这些怪物变异的病毒都是从她身上提取出来的。
别人看见这些怪物是觉得感染了病毒的人类,可简日殇却有另一种感觉,这些人在她眼里,就如同过去的自己一样,深陷在别人编造出来的幻境中无法自拔。
她当时被催眠的,把所有的错误全部埋怨在刘西西没有及时来救她身上。
其实,就在刘西西离开的第三天,她的哥哥就死了,在刘西西离开的第一星期,那时她第一次被带进去做了人体实验。
就算刘西西真的是救世主,就算她不吃不喝的去冰川又回来,也来不及救她离开,更何况她现在还知道刘西西终于还失忆了一段时间,要不然师裴铭也不会瞎着眼睛被抓了进来。
简日殇心里带着一种愧疚,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种传染源一样,感染了整个地球的人类,让剩下的人类生存越发困难了起来。
刘西西这边一颗心都挂在了师裴铭身上,偶尔看见简日殇落寞的脸庞,也只能觉得是刚出来有些不适应。
尤竺向来不知道究竟该干什么,离开的那段时间迷茫又自甘堕落。
现在回来也只是跟着刘西西他们走,总归不要呆在令人不安的地方就好。
当那个叫简日殇的小女孩半夜趴在湖边的时候,吓了她一跳,还以为人想不开了要跳河,吓得她赶紧走了过去。
这才发现简日殇只是趴在湖边发呆而已。
尤竺不太好意思跟人说话,但已经走过来了,就问:“半夜在这里干什么呢?”
简日殇抿了抿嘴,“出来转转。”
尤竺:“……我以前见过你,你还记得我吗?”
简日殇犹豫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见过。”
她不好意思说,以前见到尤竺的时候,看起来是一个很腼腆的人,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冷漠的样子。
但是这话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
最起码她现在不好意思张口,以前的时候她就能很大方的说出来。
尤竺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那是她睡觉的地方,“我就在哪里,你有事可以找我。”
这个很小的孩子看起来好像有很多心事,她以前就很肆无忌惮。
就在尤竺看着简日殇并没有想跟她说话的想法,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小手突然拽住了她。
尤竺疑惑的看向她,耐心很好的问她,“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简日殇抬起了头,纠结的看着她,别扭的示意尤竺可以跟她一起坐下来,她想要跟尤竺慢慢说。
两个人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草丛后,面前是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
简日殇看着湖面,伸直了自己的胳膊,将上面丑陋的伤疤全部展现了出来。
简日殇指着自己的伤疤,“你看,一点都不疼,还有点痒。”
尤竺歪着头,示意她继续说。
简日殇指着自己胸口,“不过这里闷死了,每天都很难受。”
尤竺轻声问她,“为什么呢?”
简日殇流下眼泪,“可能是这些怪物都是因为我才诞生的,他们肯定和我一样痛苦,每天都在不听的挣扎。”
在理智和欲望之间不断的挣扎,陷进了欲望的沼泽,怎么逃也逃不出来。
尤竺嗯了一声,安慰她,“说不定他们就情愿变成那样呢?”
简日殇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想变成一个怪物的。”
尤竺笑了,脸上带着不可否置的表情,“我和那个叔叔从一个地方逃出来了,那个地方人人都心甘情愿当一个坏人,还有一些被坏人蛊惑的,那些才是最痛苦却又不自知的人,你能逃出来就非常厉害了。”
尤竺感觉这些话也想是对自己说的一样,她也很棒,在被那些药剂控制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变得面目全非。
“而且,除了你,西索能抓无数个人来研究这些药剂,要不是你,更多的人就会被抓住,抓去研究药剂,这么一想,你就非常棒了,帮助很多人承受了他们原本要承受的痛苦。”
简日殇眼神飘了飘,声音轻柔中还带着一丝羞涩,“其实……我还想我哥哥了。”
尤竺扭头打了个哈欠,又转了回来,问:“你哥哥?简铭吗?”
简日殇点了点头,“我很想他,不过你快回去吧。”
尤竺也没有太强迫自己,站起来离开了,其实她看着简日殇也不是很想跟她说。
简日殇望着尤竺离开的背影,自己就站在湖边,她看着湖面,在波澜的痕迹里,她好像隐约中从自己的脸上看到了简铭的影子。
毕竟是有点血缘关系的。
简日殇手指伸到水面上,对着湖中的“简铭”说道:“我应该对你很好的,也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温情。”
……不应该天天打你的,也不应该天天跟你顶嘴,她早就想说了,名字还是大人起的有意义,名字本来就是大人给小孩的寄托,哪有自己给自己起名字的?难不成是自己给自己寄托?
真是有够傻*的,他们的爸爸拿这个哄她,她还白白高兴了这么多年。
简日殇笑了笑,湖里的“简铭”也笑了笑,“你可要慢点投胎啊,等我老了,咱俩一起,我还当你妹妹,你记得把我教的好好的,当一个温柔可爱的妹妹,要是再这么调皮的话,那肯定就是你的问题了。”
说完,简日殇心头轻松了不少,站起来就离开了,留下湖里的简铭还在笑,然后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肯定等着你。
……这辈子这么努力保护你,结果还是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下一辈子一定更疼你。
结果一阵风吹过,盖住了夜空中明亮的月光,湖里的人脸也就消失了。
看来湖里的人脸不过是月亮的倒影罢了。
天亮了,在这里找了这么多天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白臧蹲在地上薅地上的草,小五什么也不懂,就这么趴在地上咬草根吃。
白臧哼哼唧唧,他想白安想的都快哭了,“我哥到底去哪里了啊?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他怎么藏的比之前的小西还要严实啊?”
刘西西脸上阴郁的,上去就给了白臧一脚,一脚把他踹趴在地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离开那时她想的吗?
害的小孩受了这么多苦,她恨不得杀了自己给师裴铭乐乐,结果白臧还敢提起这件事。
“你腻歪什么呢?”
白臧苦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现在难受着呢,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啊?”
刘西西扭头就走了,她抱着师裴铭,声音褪去烦躁,说:“你就别搭理白臧,他就是胡言乱语。”
白臧看着他俩的背影切了一声,转身把小五抱了起来,“傻啦吧唧的,整天就会啃草吃,景阳怎么就捡了你这么个吃货?”
小五朝着白臧呲了呲牙,看着想要咬白臧一口。
白臧真的被这么一个小东西弄的怂了,他送了吧唧的把人弄的远了一些,“你个小怪物,竟然还敢欺负我?等景阳回来,非跟他告你的状不行!”
小六不乐意了,铁一样的脑袋碰的一声撞到了白臧大腿上,白臧疼的嗷了一声,小六抬起头,凶巴巴的说:“我弟弟才不是怪物!”
白臧:“……”
真是妈了巴子。
好歹是长辈的,怎么这一个两个的,没有一个小孩怕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