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对这句话没有过多的反应。
作为一枚精致的花瓶,对某些超越寻常的力量、概念,了解完全来源于影视作品。
但是,紧跟在玛丽身边的间客,以及间客所携带的另一个灵魂,却陷入了深思。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将我们误认为被驱逐的古神?”一个声音说道。
另一个声音却反驳道:“不!你为什么不觉得,我们···就是古神?”
这样的反驳,令这小小的、简短的交流,暂时停顿了刹那。
似乎二人都要消化一下这个概念。
“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这样的描述,时间是禁忌的力量,打破了时间的枷锁,就等于开放了无尽的世界,所见、所思、所想、所闻、所接触、感受的,都不再与寻常相同。”
“改变过去,是创造新的未来,而新的未来,会诞生新的世界。当时间不再如河流一般,顺势流淌,单一的世界会被无限扩张,变得复杂且多元。”
“我们干涉了这个世界的过去,这已经构成了因,而这样的因却在未来,果却可能结在过去。”
“我们在时间的走廊里扇动了翅膀,导致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而这里面具体的东西,我还需要好好思考与消化。”身为间客的那名修士,终于在思考之后,不断停顿着,说完了这么一段话。
这些话,他们没有隐瞒玛丽。
事实上,当他们冲破了某种界限的开关后,并不能如意的将它关掉。
跨越时间屏障,超越时空壁垒,从未来对过去进行干涉,绝不是那么轻而易举,且简单直白的事情。
这其中,如果不是有柯孝良的帮助,他们本不可能成功。
而现在,他们的成功,已经给予了柯孝良许多宝贵的反馈。
废土世界之中的有些变化,是柯孝良刻意推动的。
有些变化,则属于柯孝良顺势而为的成全。
更有些变化···就连柯孝良这个创世者,都没有完全预料到。
“常言‘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尚余遁去的一’,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倒是常见有些书中人物,将这句话挂在嘴边,看多了只觉厌烦,再无什么感触。如今再回想,却已然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这句话在我看来,可以稍微颠倒一番,天道只成四十九,唯有抓住了那不被掌控的‘一’,才能成全大道。”
“遁去的一,既是希望,也是变数,更是变幻莫测。世界如果是单一的一条线,限制仿佛死水。那就是绝望的,也是失去了活力的。唯有不断变化,每一刻都诞生出一种可能,每一瞬都有不被大神通者把握的变数,世界才永远可以推成出新,才能有新人出头,才能让世界变得精彩,道理也愈发的充实、深邃。”
“当然,废土世界还远远达不到一念生,而世界便衍生出新的可能,新的平行世界这样的概念与层次。如今只是出现了一条小小的岔道,却终究会回归原本的洪流,与主杆汇合。”
“这却是一个起点,一个基础。”柯孝良总结着收获,目光与注意力,更多的投注到这条岔道之上,并且暗中推动,予以其更多的‘优待’,期待它真的超出原本的框架,走出一条平行线来。
到那时,废土世界虽为一界,却兼具了两种可能。
对于柯孝良登临金仙之境界,大有裨益。
显得有些拥挤的办公室内,摩擦着眼睛的年老女巫,终于停止了她渗人的行为,将那眼眶重新挂在了脸上,眼睛回归原位,看起来倒是亲和了许多。
只是见过了其真面目,玛丽也只敢紧紧靠着茱莉亚,不敢靠近那名年老的女巫。
一旁是燃烧着的壁炉,壁炉里的火焰是碧翠色的,摇曳的火光,增添了诡异的气息。
作为炉底薪材的是一种奇异扭曲的骨头,在燃烧中,发出啪啦啦的碎裂声音,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茱莉亚还不客气的朝着茶水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对玛丽问道:“茶和咖啡,你要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就用八角肉鳞花的叶子给我泡一杯茶吧!”年老的女巫却先接过了话茬,然后很自然的吩咐说道,运的好一手反主为客,身在自己的地盘,却很自然的吩咐客人为自己服务。
茱莉亚却似乎早就习惯了老女巫的做派,继续看着玛丽,等待着玛丽的答案。
“给她来一杯热可可吧!她似乎有些紧张,或许背上都是冷汗,这个时候喝一杯热可可,是最舒适不过了。”老女巫很贴心的说道,如果她不是本人坐着一动不动,只是在吩咐别人的话。
茱莉亚看玛丽没有什么反应,便听从了年老女巫的安排。
不一会,便给二人端来了茶水和热可可。
老女巫对着那冒着绿烟,看起来很浓厚的茶水,浅浅的吸了一口。
脸上露出了仿佛抽嗨叶一样的表情,本就不太靠谱的五官,差点都集体离家出走。
玛丽有些忍不住了,想要主动的谈及自己的问题。
虽然理解的不够多,玛丽却还是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问题,可能并不是精神分裂或是出现幻听。
而是涉及到某些奇幻般的领域,需要眼前这些专业人士帮忙解释。
但是很显然,那个年老的女巫,此刻却并不想进行这个话题。
她主动提及了另一件事。
“茱莉亚!我们应该要好好谈谈珍妮和安妮的事情了!”
“在你出国前,你答应过我的!会和我好好谈谈!”老女巫接着用坚定的语气补充道。
茱莉亚先是冲着玛丽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接着才认真的看向老女巫。
“好吧!”茱莉亚对老女巫回答道。
只有茱莉亚知道,这是一个交易。
玛丽的问题并不简单,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冒险,将玛丽直接带回女巫之家。
而老女巫提出的条件是,让她帮忙解决安妮和珍妮的问题。
在女巫之家,规定上所有的女巫都是平等的。
而需要彼此做任何的事情,都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等价交换。
“能先告诉我,斯图尔是怎么说的吗?”茱莉亚对老女巫问道。
老女巫喝了一口茶,然后直接将自己的舌头拔出来,丢进了茶杯里,这才用空荡荡的口腔说道:“斯图尔牺牲了一具身体的全部寿命,这才从繁杂不堪的未来线条中,清理出一些头绪来。她认为安妮与珍妮的宿命诅咒,已经到了终结之时。”
“终结之时?”茱莉亚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是的!只是究竟是她们摆脱诅咒,还是彻底的死去,斯图尔也看不清楚。”老女巫说道。
玛丽的耳边,却传来了间客的声音:“不!我想那应该是整个世界都基本毁灭了,所以···这点所谓宿命纠缠的小问题,也就跟着一并解决了。”
玛丽听闻之后,惊叫出声。
只是年老的女巫随手一挥,玛丽原本涌到了嘴边的话,就被封了回去。
对于很多男人而言,那性感丰厚的嘴唇,此刻直接被缝了起来,看着只会令人觉得恐怖。
茱莉亚看了一眼玛丽,给予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对老女巫问道:“你现在还剩下几条命?”
老女巫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后却仿佛毫不在意般说道:“已经是最后一条命了!我已经活的够久了,是否迎接死亡,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问题。”
茱莉亚诧异道:“即使是算上那一次大战,你应该至少还剩下三条命才对,是我算错了吗?”
老女巫道:“这就是我不得不打搅你,将你找来的原因。在珍妮和安妮的事情上,我已经损失了两条命。”
“未来还有一些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即使我不抗拒死亡,也并不想立刻就死去。”
茱莉亚皱了皱眉头:“我虽然也具备了不死性,但如果离开我的房子太久,我的生命力会迅速的流逝。”
间客和他的伙伴,听到这两个女巫的对白,和玛丽一样吃惊。
假设所谓的有多条性命,还可以用类似于替死类的道具,达成相似的目的。
那么在玛丽和老女巫这样仍旧属于,掌握了一点超凡能力的凡人阶段,却拥有了‘不死’的属性,则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而像这样拥有不死属性的女巫,在未来···在废土却从未出现过。
如果不是时间的误差,导致了过去与未来的变化,那么又会是什么呢?
“那不如将你的房子移动过来吧!将这个庄园改造成你的房子,让停滞的生命禁锢住这里。这里有很多的女巫,她们释放出来的气息,对你应该有所帮助。”老女巫说道。
茱莉亚迟疑了一下:“好吧!你让我想想。”
老女巫叹息一声:“其实我们中间,生命延长最完整的就是珍妮和安妮,如果她们的诅咒能够完美的解决,那么我们将不再抗拒暴走和崩溃,可以走上社会,宣布我们的存在。”
茱莉亚肯定道:“死亡是所有神都想染指的权柄,我们想要延长和避开死亡,就需要与神做交易,那又怎么会容易?”
“说的也是!”老女巫暗暗道了一声,声音逐渐的微弱下来。
玛丽的耳边,对白依旧。
“女巫或许拥有比较稀薄的神之血脉。”
“她们都是古神的后裔···又或者说,废土世界的古神,在整个世界拥有大量的后裔。”
“或许在很久以前,那些血脉更浓郁的神裔,被上帝杀死···或者驱逐出了这个世界。留下来的只有一些隐含神之血脉的普通人,这类普通人中,会有一部分在某种特定状态下觉醒。”
“女巫,正是这些觉醒者中的一种。”
“强大的女巫,可以通过挖掘血脉里的潜力,暂时获得某些属于神的权柄,进而部分掌控自身的生死。”
“当然,依照这两个女巫的对白,不难得出结论。获得了权柄的女巫,可能会因为灵魂跟不上权柄的强度,而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越强大的权柄,越是如此。”
玛丽呜呜呜了几声,没有被解开嘴里的封印,也无法将这些话转述。
看着继续交流的玛利亚和老女巫,玛丽原本急切的表情,变得慢慢失落下来。
最终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不要在挣扎了!”
“对于她们而言,你只是一个‘玩具’而已。”
“就像你会喂养一条小狗,给它所谓的关怀与爱护,但是你真的会打从心底,在乎它的感受吗?”
“不,你不会的!你会训斥它不要吵闹,给它吃你认为对它好的药和食物,你会每天坚持带它散步,哪怕它并不喜欢,你还会规定它的排便时间,如果违反了你的规定,你会予以惩罚。”
“这不是无视,而是高层次生命,对低层次生命的傲慢。”
玛丽的耳边,间客的声音专注于她而来。
茱莉亚坦白女巫的身份,且将玛丽带入一个她原本并不认知的世界,并不是无用的。
这至少让玛丽,正视了自己耳边的那些声音。
不再单纯的认为它只是呓语。
被封住嘴的沉默,则让她可以真正静下心来去倾听,而不是不断的吵嚷,以及自暴自弃的嗑药。
“你会不甘心吗?”
“不!你肯定不甘心!”
“就像现实里,如果有掌权者直白的告诉你,人是分档次,分品级,分高低贵贱的,那么早已习惯标榜自由、平等的人们,都不会欣然接受。然而不说就不存在了吗?等级和分化,深入到了各行各业,深入到了各个阶级。人们本质上,就是用这样的等级分化,在维持着社会里运转的秩序。”
“你会不甘心,不是因为等级、阶级的存在,而是因为···你不属于上层阶级的一员。”
“她们否定了你成为女巫的可能,然后又用不经意的轻蔑,侮辱性的对待了你。”
“你现在不仅应该不甘心,并且更应该很愤怒。”
耳边的声音,就像魔鬼的低语。
玛丽知道自己不该听这个,更不该相信这个。
但是,这话语中传递的讯息,就像野草一般,在她的心底野蛮的生长。
“如果这个世界,就像一条衔尾蛇,正在通过不断的吃‘设定’,然后自行膨胀与生长,那我就去主动的完成这个圆环。”此刻,间客同样对同伴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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