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朴的家亦是个洞府,是山洞里有个小木楼阁,白朴找来一口大铁锅,填满水,灶下生火,又散了一些葱花,姜片,八角。然后对苏打友爱地说:“你快脱了衣服,跳进锅里洗个澡,去去身上的人肉味。否则引来妖怪,你就性命不保了。”
苏打急忙脱了衣服,迈进锅里,说了句:“白哥,这水有点凉?”
白朴端来一碗酒,说:“刚生着火,水温还没上来,这样吧,我再去捡点劈柴,你先把这碗酒喝了,先暖暖身子,美美睡一觉。”
苏打喝了酒,笑着说:“这火要是太旺,我就要被煮熟了。”
白朴拿起出厨房的萝卜咬了一口,笑着说:“放心吧,哥吃素,你安稳的在锅里呆着,热了就添点凉水。”于是白朴开心地去捡柴了。
苏打喝了酒,居然睡下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变成一锅肉汤,可是骗子白朴走了,朵儿寻来了。她用一瓢冷水浇醒了苏打:“我是朵儿,你在这睡得挺香的。”
被浇醒,苏打眼前却多了一个女孩子,她皮肤白白的,相貌清秀,还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她对着苏打微笑。醉意未减,睡意惺忪的苏打眨了眨眼睛说:“我老婆好美!”
“啪!”朵儿打了苏打一个巴掌:“你要被煮了吃了,还不快跑。”
苏打捂了捂脸蛋,恍然大悟说:“朵儿,你总算来找我了,你再不来,我就要没命了。”
朵儿说:“我伤一好就来寻你了,快走,那白朴要是回来,再被他抓住,一定会烧烤了你。”
“你确定你不是妖?不会烧烤我?”
“我要害你,怎么会为你与猪妖争斗受了伤。”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好久,听到瀑布的声音,经过一片绿意花香,看到岩壁上有瀑布倾斜下来积蓄在低洼的水潭里。水潭上站立着一个老头,他身穿白色长袍,发须皆白。身上干净的不沾一滴水珠。老头闭着眼睛,却听到有人来了:“你们来了?”
朵儿指着苏打说:“云老头,他就是您要找的人。”
“朵儿,你去给我拿壶酒来。”云老头挥挥手示意朵儿退下,他看着苏打说:“苏打,十年未见,还记得老夫吗?”
苏打仔细一瞧,便张嘴大骂:“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骗子,在我家吃喝了半年的酒肉,还腰缠万贯我家的钱。结果就教会了我一招老鼠打洞。害得我都二十七了,女孩子的小嘴都没亲过。”
“小气鬼,我那遁术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这次我叫你来就是补偿你的。我再教你一套戏水的功夫怎么样?”
“老头,休要再骗我,还钱。”
“钱就在这水潭底。你自己去拿。”
“先前那个澡洗得有点油腻,这次洗个清水澡!”苏打干脆跳下水潭,从上而下的瀑布冲刷着在水潭里形成激流。他艰难游弋。嘴巴里呛水,使自己喘不上气来。
苏打感到自己身体的每个穴位被一股细如手指的有力水流有序的冲击。身体一阵酸麻。洗完澡,他的肚子也涨得像青蛙了,他艰难得走上岸,开始呕吐:“你个大骗子,一个铜钱也没有。”
云老头看着苏打的狼狈样,说:“你身上还是有股人臭味,再去洗洗。”
“我是个屠夫,杀猪宰羊的,臭到骨头里了。”
云老头坐到云彩上,他悠闲地喝着一壶酒,一挥手,水潭里飞出瀑布,如同绸缎裹住了苏打,把苏打又拉进水塘里:“我看你还得洗洗嘴。”
水压使他胸闷,水下的光影使他恍惚,苏打闭上眼睛努力放松,感受着自己像一团浮游植物在水里吸附了大量的气泡。
朵儿出现在云彩上,咬着苹果,另一个手里提着牛肉和酒,她问云老头:“老头,你这样直接把他泡在水里?”
“他,淹不死。”云老头笑着说:“这小子洗干净了,也是个美男子,将来一定沾花惹草。”
“他身上臭烘烘,哪个女人会喜欢他。”朵儿说着,扔了一条新裤子下去,还兜了几个苹果:“你那身臭衣服人肉味太重,丢了吧。”
苏打从水里露出头来,咬着半个苹果,吐字不清:“我能不能上岸,总不能呆在水里吃东西吧?”
“以后你吃喝睡大小便都要在这水潭里。”云老头笑了。
“你们要把我变成鱼?”
朵儿笑着走下云彩。苏打吃完苹果,接着向她要:“还有吃的吗?”
“就知道吃。”朵儿又扔出一个苹果砸在苏打脑袋上。
苏打揉揉头:“这么不温柔。”
好长一段日子里,苏打像鱼一样在水里游弋,然后蹿出水面吃些瓜果。他现在上身**,穿着一条青色的裤子。在水底,或站着,坐着,或躺着,趴着。
云老头见苏打已经如鱼得水,笑着说:“苏打,以后叫你苏鱼儿好了。”
苏打反问:“师父,我还要呆在这里多久?”
“我让你在水里活动,一是这水中的药液可以让你百毒不侵。二是练习你的水性。以后好对付你那作恶的师兄水鬼冥河,他精通水性,水中如鱼。轻功已经到了腾云驾雾的境界。”
“那他的弱点是什么?”
“他偷走了冰魄,可化雨雾为冰刀,你习了为师的遁术,只要勤学苦练,以后定是他的克星。”
云老头和朵儿住在瀑布后面的山洞里,云老头有时候会去处理谷外的事务,所以大多时候这个地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打躺在水面上,如同躺在一张软床上,他累了,想好好睡一觉。这些日子的修行使他筋疲力尽。这时候,朵儿来了,她坐在潭边光着脚丫戏水,看着昏睡的苏打,挑起脚丫,撩起水花溅在苏打脸上。
苏打被溅醒,他看到坐在岸边上的朵儿,月光洒下来把她乌黑的秀发披上一层光亮,她白皙的脸庞在光亮里映得更美。
“人家正在睡觉呢。”
“我不开心,和我说会话。”
“说吧。”苏打在水面上盘坐起来。
“你真没意思。”朵儿要离开,苏打的身体像鱼,钻进水里抱住了朵儿的脚。朵儿更不高兴了:“无赖,放开我的脚。”
“我不是无赖,我也想和你说说话。”苏打松开朵儿的小脚,浮出水面,坐在水潭上说:“云老头说了,我不能离开水潭半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在担心我的姐姐。”
“你的姐姐?”
“她叫图雅。我们自小一起被收养,情同姐妹。不久前,她和冥河哥哥走了。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你姐姐会回来看你的。”
“你不知道的,冥河哥哥偷走了师父的冰魄。”
“让图雅姐姐劝劝冥河哥哥把冰魄送回来。云老头看在师徒的情份上会原谅他的。”
“冥河哥哥现在是江湖通缉的要犯。杀了好多人,即使云老头原谅他,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朵儿,我想问问你?”苏打也有心里话。
“问什么?”
那是苏打发自肺腑的一个问题:“朵儿,你真的是我花钱买来的那个老婆?”
“我是骗你的。”
“你果真骗我?”苏打有点失落了。
朵儿点点头,表示愧疚。
“我就知道你骗我。”苏打苦笑着自我安慰:“幸好来的时候我把银子、米面、腊肉都准备好了,我还养了一只羊。王阿婆把她送到我家。也饿不着她了。”
“你那老婆说不好早就跑了。”
“不许你这么说,过些日子,我就回去。”
“要是你那老婆嘴歪眼斜,又丑又瘸,你还娶她?”
“不会吧,王阿婆说她好美丽。”
“明天你就能离开这里了,我听云老头说的。”
“也该离开这个水潭了。我觉得自己皮子都泡麻了。真的假的?”
“真的,云老头会让你去找姐姐和冥河哥哥。”
“放心,我会安然无恙地把他们带回来。”
朵儿摘下颈上的项链给苏打带上,项链是一束黑色的头发上系着一块孔雀石:“我相信你,这个项链送给你。”
苏打把那块光滑的孔雀石拿在手里看了看,突然想起说:“那天你去王家庄,就是为了找我?”
朵儿说:“云老头告诉我他有个最笨的傻弟子,叫苏打,此去往东五百里,沧州牲口镇王家庄,有个苏二肉铺。让我把你找来。结果我去了你的肉铺,还没来得及和你讲,就碰到了尸鬼,受了伤。”
“知道我又笨又傻,还找我。”
早晨,苏打在潭底盘坐,谷外来了人,是一个背着酒葫芦,胡子拉茬的男人。他进了谷,就大声嚷嚷:“云老头,你又找我这个酒鬼干什么?”
云老头在雾里伸了个懒腰,正欲吃馅饼,笑着说:“一得,这次不得不麻烦你了。”
“什么事?”
“康城曲家收到了索命函。”
“又是冥河。”酒鬼喝了一口酒:“他,我对付不了。我需要个帮手,以防万一。”
“有合适人选。”云老头笑了笑,走到水潭上,向潭里投下馅饼:“苏打,醒醒?”
馅饼在水里打到苏打的头上,痛得苏打像一条鱼从水里跳出来,落到岸上,他揉了揉头:“老头,人家还在睡觉。”
“你该走了。”
“去哪里?”
“去康城,和你师兄一起去。”云老头指了指面前的酒鬼对苏打说:“这是我师弟白玉蟾的弟子,也就是你师兄,沈一得。”
苏打笑着说:“师兄好。”
“我不好。”醉醺醺的酒鬼眯着眼睛说:“师叔,来点银子做路费?”
朵儿把叠好的衣服递给苏打,然后附到苏打耳旁,小声地说:“记住你答应我了,把姐姐和冥河哥哥安然无恙带回来。”
“放心吧,朵儿。”苏打接过衣服,上面还有一张银票、几块碎银子和一块腰牌。苏打拿起腰牌观看,正面是龟蛇图案,背面写着玄武两个字。苏打笑着说:“这么多银子,这么气派的腰牌,行走江湖也蛮不错的。”
酒鬼看清楚眼前的年轻人,摇摇头说:“别婆婆妈妈的,我们走。”
云老头在苏打走后,对朵儿说:“如果我没猜错,那一日,伤你的是我师兄,赵玉清。”
朵儿疑问:“老头,那赵玉清体内的鬼刀也是舍利所化?”
“舍利刀由二十四颗脊椎舍利所化,只有收集起二十四颗舍利子,才算拥有真正的舍利刀。当年舍利刀被苏震葬入刀冢,而这二十四颗舍利就藏在刀塚里。赵玉清师兄定是想把苏打掠走,带去刀冢。”
“江湖传闻,舍利刀一共有二十五颗舍利,在这二十四颗舍利之外还有一颗元舍利?”
“元舍利是二十四颗舍利的母舍利,任何一颗舍利都会被它吸纳,融为一体。”
“老头,苏打体内没有家传舍利,你为何收他为弟子?”
“当年,追杀岭南十恶。我云游到王家庄,在苏二那里喝酒吃肉呆了段日子,期间猎杀了一只鼠妖,获了一枚土灵珠,便传授了苏打遁术。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