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课程结束,一行人按照惯例像往常一样去食堂三楼聚餐。
“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诗尧挥了挥手,便匆匆钻到了拥挤的人潮里。
“他最近在忙什么啊?”
看着弟弟的背影,方佳诗有些困惑。
“你是他姐姐,不清楚吗?”
穆茗有些不解。
“这孩子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都不跟我讲的。”
“爸爸住院了,他当然要去照顾了。”
穆茗话音未落,大小姐就推了推他的胳膊,给他使眼色。
“住院了?严重么?我都没听他说过。”
方佳诗很是诧异,上前看着穆茗的眼睛。
“你不知道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方佳诗闻言,目光有些躲闪,欲言又止。
“都说了,别人的家事,你别掺和。”
大小姐拉了拉穆茗的袖子,微微蹙眉。
“是,别人的家事,我不应该管。”
穆茗甩开她的袖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可是,我真的不理解,父亲生了重病住院,为什么女儿却无动于衷呢?为什么所有的事都要诗尧一个人去承担?”
“爸爸病得那么严重,住院费要那么多钱,都没有人帮他。就算离婚了,不在一个家庭了,至少……至少作为女儿,也该去看看吧……”
穆茗说着,声音渐渐熹微。
“诗尧他拼命地赚钱,连自尊都不要了,只是想救爸爸而已。”
“难道说,他的爸爸,不是你爸爸吗?”
穆茗说着,缓缓抬起头,看向方佳诗的眼睛。
方佳诗闻言,后退了半步。
气氛在霎那间凝固,大小姐,沐清歌和莫雨潇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别乱说!”
穆紫薰把弟弟拉到了一旁,看了看方佳诗,用眼神拼命暗示。
“我……说对了?”
穆茗神色微怔,突然想到了某中荒谬的可能。
“佳诗,对不起!我这弟弟口不择言,乱讲话,你别往心里去。”
穆紫薰走到她身边,声音软了下来。
“他说的对,作为姐姐,我确实失职。”
方佳诗低垂着头,轻轻咬了咬嘴唇,缓缓离开了。
莫雨潇歉意地笑了笑,跟在她身旁,柔声安慰着。
“你啊,说话之前能不能先过脑子?我都那样暗示了,你怎么就看不懂呢?她家的家庭组成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穆紫薰见状,伸出手指点了点穆茗的额头,不禁有些恼怒。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莺萝也察觉到了其中有些古怪。
“先吃饭吧,等会慢慢说。”
沐清歌算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拍了拍穆茗的肩膀以示安慰。
食堂三楼,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听大小姐和沐清歌叙述起来。
“天呐,方诗尧的爸爸,也太可怜了。”
莺萝不禁有些同情。
“他应该是很爱佳诗的妈妈,才自愿接盘的吧。”
沐清歌说着,也不禁有些同情。
虽然知道在背后议论别人不好,但对于方佳诗的妈妈,她确实是看不起的。
“也就是说,方佳诗,是她妈妈和一个豪门少爷的孩子,但是人家父母不承认她的身份,所以带着身孕的她走投无路,找上了真心爱她的方玉槐。”
“方佳诗和方诗尧,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关系。”
穆茗一时间语塞,对这种狗血的家庭伦理剧无力吐槽。
“是的,方玉槐从一开始就知道佳诗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一直待她如亲生女儿。”
穆紫薰淡淡地道。
“可是,方诗尧的妈妈,后来还是带着方佳诗离开了,回到了旧情人的身边。”
阮伊儿说着,厌恶之色溢于言表。
“嗯,那老太太走了嘛,公公又想要个孙女,所以就派人风风光光地把她们娘俩接回去了呗。”
穆紫薰说着,也不禁有些同情方玉槐。
“佳诗人还是很好的,一直挂念着方玉槐,记着他的好,经常去看他。”
“只是她的亲生父亲,不那么好相与,不允许她和那边来往。后来方玉槐搬家了,就和她渐渐断了联系。尽管家人再三要求她改姓,她也没有答应。”
“佳诗心里也很不好受吧,她对弟弟和方玉槐的感情都是真的。”
……
艳阳高照,方诗尧拎着一栏新鲜的水果朝着医院跑去,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终于了卸下了重担,他的脚步变得格外轻快。
“爸,今天新上了一些猕猴桃,你喜欢吃这个,我特意给你买了。”
有些毛躁地推开病房的门,方诗尧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
“爸,手术的钱我都赚到了,可以安心手术了!”
“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少年的声音变得宏亮了许多,满是朝气。
见床上的父亲安静地睡着,他把手放在胸口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不去打扰到他睡觉。
“爸爸,我们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方诗尧拎着果篮,来到了爸爸床边坐下。
男子安静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搭在小腹,苍白的脸颊静谧祥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爸爸?”
方玉槐似睡得很沉,没有回答他,就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
窗外盈满了新绿,飞鸟划过天空,夏蝉悠悠长鸣。
“爸爸,总是一直睡觉也不太好哦,该起来走走了。”
方诗尧温柔地笑着。
“爸爸,你说等我放暑假了,要带我去爬黄山的,除了想去黄山之外,我还想去箭扣长城,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爸爸,过一段时间就是我们参加魔法高校联赛的日子了,我一直都有努力练习魔法,不拖伙伴的后腿,我希望那一天,你能在观众席上为我呐喊。”
方玉槐仍旧没有回应。
“爸爸,学校要开家长会了,我不想孤单一人啊。”
方诗尧说着,突然哭了,手里拎着的水果散落一地。
“爸爸……”
他趴在父亲的床边,咬着自己的手腕,小心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他怕自己的哭声,吵到了医院里正在睡觉的病人。
方玉槐右手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小罐安眠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孩子,对不起,爸爸不想成为你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