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后凤容在前,臣下不敢抬头仰望。”
“你应该是不怕罢,这洛阳里面的人,还有你怕的?这天下的事,还有你怕的?”
王生心微微凛了一下,旋即恢复原状。
“启禀圣皇后,臣下怕死,臣下怕的人,也有许多。”
贾南风手抚着脑袋,侧着头看向王生,轻笑着问道:“那你倒是与本宫说说,你怕的人里面,都有谁?”
这话像是在唠家常,但是贾南风的眼神语气,却是带着杀气的。
王生脸色不变。
“臣怕的人很多,你若是与我说,一时间我也不知我怕的究竟是谁。”
贾南风将头侧回去,身子也坐直起来了。
“比方说,这长秋宫,可有你怕的人?”
长秋宫。
“当然有。”王生肯定的说道。
“哦?”
贾南风脸上露出异样之色。
“是何人?”
“不是圣皇后。”
“不是我?”
贾南风的脸色顿时沉郁下去了,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是黑云压城城欲摧一般的宁静。
“这长秋宫,你怕的不是本宫,那怕的是何人?”
“臣不好说。”
“你说。”
贾南风倒是要看看,这长秋宫中,还有谁是比她更可怕的。
“臣怕侍中。”
王生将手指向贾谧。
“郎君说笑了,我如何有圣皇后可怕?”
额
说完这句话,贾谧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连忙再说道:“皇后,臣不是那个意思。”
“臣就是那个意思。”
王生笑呵呵的上前接话,道:“长秋宫中,戾气最重的,便是贾侍中了,这一点,太子殿下时常与我说道,太子时常说,长秋宫之中,皇后待他最好,如生母一般,但太子殿下之所以不敢亲近皇后,便是因为有侍中在。”
听到王生这句话,贾谧的脸顿时黑了起来,这气势,当真是无比可怕。
“你胡说。”
贾南风轻轻挥手。
“侍中且慢。”
贾南风紧紧盯着王生。
“太子真这般说?”
王生轻轻点头。
“皇后让广平公主作为使者,去召见太子,太子原本是要去的,但是,臣,不让太子殿下来。”
“你?”
贾南风眉头紧皱。
“为何?”
在一边,贾谧的脸色已经是极差了,看他的模样,就像是要把王生一口吃了一般。
“皇后,莫要听此子言语,他巧言令色,说话都能说出花来,皇后万万不可听这小子的话语了。”
“无妨,本宫自有分寸。”
之后贾南风再把视线定格在王生身上。
“为何不让太子来?”
“因为臣下担忧太子殿下的安危。”
“哦?”
贾南风的眼睛眯了眯,整个人却是杀气四溢。
能够在皇宫中生存,并且在一干男人之上,贾南风可并非是破花瓶。
“那你不担心你的性命?”
“臣之前说了,臣怕死。”
“即是怕是,那应该让太子来的。”
“但臣下为太子臣属。”
“你不过一介寒素而已。”
王生轻轻摇头。
“太子已经召我为太子庶子。”
说着,王生将腰间的令牌双手呈上。
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贾南风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原来是太子与你官职,你为他而死?”
贾谧在一边阴恻恻的说道。
“侍中,在下方才说了,在下惜命,在下怕死,在下既然是惜命怕死之人,又如何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如今你让太子抗命,你以为你罪责如何?”贾谧当即给王生扣一个帽子。
“无罪。”
王生嘴角轻勾,眼睛却是毫不客气的瞪回去了。
王生嚣张的模样,让贾谧恨得牙痒痒的。
他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没和郭彰一道把王生铲除了。
“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一派胡言。”
贾谧拍桌而立。
“不仅无功,反而罪该万死,左右,将这个狂妄之徒拖出去,乱棍打死。”
“诺!”
当时,左右便冒出几三个壮硕的宫中卫士。
“圣皇后,且听在下一言。”
王生脸色变都没变。
那三个卫士到了王生身侧,却是被贾南风的眼神劝退了。
“让他说完不迟。”
“臣下是在救太子殿下的命,皇后召见太子与长秋宫,岂不是要暗害太子?”
“笑话!皇后为太子嫡母,如何会害太子,你这是污蔑,左右!”
贾谧大声喝道。
“若不是,侍中何故如此恼羞成怒,连在下的话,也不敢听了。”
“谁不敢听了?”
王生呵呵一笑,转过头去,目光是定格在贾南风身上了。
“圣皇后母仪天下,自然是这天下最可爱,最可敬的人,臣下如此以为,太子殿下亦是如此认为,不管是与不是,太子要来长秋宫,在下都会劝阻,这不仅仅是在救太子殿下的命,也是在救圣皇后,也是在救贾侍中的命。”
“胡言乱语,皇后,此人狂妄至极,怕是癔症了。”
“无妨,让他说完。”
王生的话语,却是让贾南风心中有些触动。
“你如何敢说你救了我一命?”
“臣下暗猜,圣皇后与太子有隙,势必要对太子不利,这样的事情,或许不是圣皇后的本意,但必然是侍中的本意,皇后或许与太子殿下如亲母子一般,但侍中,定然是不想要太子殿下安坐东宫的。”
呼
王生轻轻吐了一口气,再说道:“太子若来东宫,侍中定然不会放过太子,便是太子无罪,也要搞出罪责来,到时候太子无法自用东宫,皇后以为,谁最高兴?”
“哈哈哈,洛阳王生,我与皇后乃是血亲,岂容你一个外人撺掇?”
“哎~在下所言,句句真挚,绝非撺掇。”
王生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启禀圣皇后,若是太子不再为储君,皇后欲如何对付太子?”
如何对付?
斩草当然是要除根的了。
当然,话不能这样说。
“本宫岂会让太子不为储君?”
王生呵呵一笑,没有在意贾南风的虚伪。
“若皇后欲对太子不利,皇后试想,此事对谁最有利?”
对谁最有利?
便是贾谧,听到王生这句话之后,也思索起来了。
王生说话虽然难听,但好像还是有些道理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太子有声望,若此事是皇后做的,恐怕是对洛阳的某些藩王最是有利,届时,若是那些人将太子被废,乃至与被杀的罪责推与皇后,这涛涛舆论之下,皇后,还是侍中觉得,你们,还有活路吗?”
“圣皇后与侍中是想做相争的鹬蚌,还是想做渔翁?”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加上一点穿越者的金手指。
就看这贾南风还是贾谧能够被王生忽悠几分了。
这忽悠人,也是一个技术活啊!
何况是忽悠贾南风还有贾谧这两条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