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的屋子被军帽男撞开了一堵墙。
虽然武峰下令不准再调查，但多年积累下来的习惯，让他充满了好奇心。
连那个人都出动了，他们要掩盖什么真相?
几人从缺口进入。
除了缺口铺了些碎砖和尘土之外，房间却是非常干净。
房间的摆设看上去花了不少心思，有三角形的饭桌、椭圆型枣红沙发、心形床等，线条流畅，做工精致。
还有鸟巢状的台灯、泉眼式的水壶等小物件，很有创意。
最显眼的是墙壁上挂着的十几幅画作，每一幅都有单独的射灯照着，并用精致的画框裱起来。
一眼望过去，错落有致，虽然三人对艺术一窍不通，但也能感觉房间浓厚的艺术气息。
不过大厅中央躺着一具男性尸体，把房间的整体氛围破坏殆尽。
这具尸体……更精确点说是一摊肉泥。
全身被重手法打碎，血肉模糊。
特别是那张脸，就像一摊五颜六色的颜料，别说分辨出长相，是不是个人都难说。
饶是几人见多了暴力场面，还是差点要吐出来。
“嘿嘿，托尼，十几年不见，越发暴戾了啊！”
武峰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电子仪器，往陈华的腕表上一碰。
滴——
仪器的屏幕上显示着陈华的名字和身份证明。
“死者就是陈华没错。”武峰站起，对顾诚道，“你来看一下。”
顾诚站在尸体前面，一层紫光涌上眼膜，天赋“洞察”生效。
“是个正常人，没有暗化或者改造过的痕迹。”顾诚沉声道。
三人有些费解。
军帽男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陈华知道什么秘密?
他们前来调查的消息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还有，既然陈华是普通人，费沙是不可能被他传染的。
但费沙又明明变成了暗化人。
难道那天喝完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意外，以致费沙感染了暗潮?
艾丝忍不住了，问道：“部长，那个戴军帽的到底是什么人？”
“托尼洪，前凯撒佣兵团成员。”
顾诚脸色剧变，“凯撒佣兵团?不、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
对于凯撒佣兵团，他也只是听闻。
暗潮降临之后，世界大变。
当新的城市被建立起来之后，不少人发现自己可以免疫暗潮，他们不愿意进城被人奴役，于是流落在野外。
长年的野外生活，练就了过人的本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联合起来，建立各种各样的组织。
他们抱团的初衷未必是坏的，有些更跟城里开展生意往来，做一些保卫、运输、传讯之类的工作。
但后来，一些组织开始不满足这样的生活。
他们不好好经营生产，专门抢掠杀戮，慢慢发展成强盗团伙。
甚至开始威胁城里的安全。
为了消灭强盗团伙，城里城外采取合作模式，各自抽调志愿者，成立雇佣模式的佣兵团。
当时汉光市外就有三支规模很大的佣兵团，把强盗团消灭殆尽。
甚至控制了整个野外。
然而人性本来就是贪婪的，当佣兵团的头目们认识到野外就是法外之地，甚至有可能发展成足以威胁到城里的势力时，他们腐化了。
他们改变了初衷，开始有计划地脱离城里的控制。
比起强盗团，他们更加强大，更有组织性。
开始的时候跟城里貌合神离地保持着关系，后来渐渐撕破了脸皮。
他们不止跟城里斗，还互相算计，互相攻伐。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里受到了牵连，原本已安定下来的局面又一下子变得动荡起来。
那是一段黑暗的岁月，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甚至比暗潮带来的危害还要严重。
多年混战之后，大约在十八年前，凯撒佣兵团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并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崛起。
只用了三年时间就消灭并兼并了附近所有佣兵团。
变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团里能人无数，比起净世会也毫不逊色。
凯撒佣兵团在接下来的五年内继续发展壮大，如日方中。
就在大家猜测他们会不会正面挑战城里的时候，净世会、梅嘉生物公司、谷树科技公司三大巨头联合起来，以雷霆手段攻入凯撒佣兵团的老巢，一举控制了他们。
对那些出生野外的人，不论对错，格杀勿论。
对那些城里过去、有心改过的人，表面接纳，实则长期监视。
那一晚当真是血流成河，双方死伤惨重。
凯撒佣兵团的老巢非常隐蔽，而且经常更换。要不是三大组织提前派出卧底，根本找不到。
托尼洪是凯撒佣兵团的骨干人物，一双拳头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
他出生野外，对城里的人全无好感，是力主攻城的人。
据武峰介绍，当时情况太过混乱，有部分人趁乱逃走。
而他记得，托尼洪是受了重伤逃走的，十年来消息全无，一度以为他已经死亡，想不到今天竟然出现了。
最让武峰想不通的是，他明明记得托尼洪的资料上写着百分百免疫暗潮，他怎么变成高级暗化人了呢？
虽然社长让他们不要管，但因为托尼的插手，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费沙这单看似普通的暗化事件，很有可能涉及到城里的大人物，还涉及到流窜已久的恶犯。
武峰觉得还是有必要给社长打个电话。
社长沉默半晌，最后也没正式答应他们继续调查。
只模棱两可地说，如果他们非要调查的话，只能在暗中进行。
并且不可以牵涉其他组的成员，只能由光明社二组独自调查。
最重要的，光明社不会在明面上提供任何庇护，再出麻烦的话自己背锅。
社长的处境也狠尴尬。
一方面怕查到不该查的东西。
另一方面又怕暗藏的危机进一步扩大——这是要负责任的。
武峰为人刚直，嫉恶如仇。
刚才是因为社长压着不让查，现在既然查不查都可以，他当然选择查。
几人开始翻找屋子，看看是否有关键线索。
现场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可能托尼来不及翻，或者根本就没打算翻。
顾诚拉开床头柜的上层抽屉，只有遥控器、充电线、生锈的螺丝等杂物。
没什么特别的。
下层抽屉塞满了方形画纸，薄薄的，顾诚认真地翻看着。
发现有些画纸是新的，但大部分都被炭笔画过。
一般只有寥寥几笔，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但也有画得比较多的，大致能看出既有景物，也有人像，也有一些勾状、尖刺状的用具，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用意。
联想到电视柜上整齐摆放的画笔，还有那个专门作画的架子，这位陈华可能是个画家。
这些就是他的草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