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国防军作战,清军最大的感受就是……
火炮实在太多了。
清军弄到的红衣大炮不过五十余门,全都宝贝的不得了。非关键战役,绝不轻易出动。
而每一动,无不建立奇功。
多少坚城要塞,都是被红衣大炮攻克的。
可是跟红衣大炮比起来,国防军的火炮更多,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也打的更准。
清军带着无比悲壮的心情踏上战场,可是却在火炮的轰击之下风雨飘摇。
人的意志力固然能够改天换地,但是在科技的神威之下,当真是过于渺小。
尤其是他们的敌人意志力同样强大。
清军的阵型越来越松散,不少人都两股战战,已经处在了崩溃边缘。
毕竟对面的敌人无边无际,而本方这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距离越近,国防军的压迫感就越强烈。
其实对付国防军火炮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阵型尽量疏散,这样才能最大化的减少伤亡。
之前的数次战斗中,清军都是这么做的。
可试了几次,结果发现后果更加惨烈。
因为一旦把阵型疏散,清军手中没有足够的火枪,更加不是国防军的对手。
你不能指望手持刀剑的冷兵器士兵去跟火枪兵搏命吧?
说穿了,还是科技碾压。
这样的对决中,清军其实并不比欧洲殖民者面对的印第安人好上多少。
也就是清军的文明更加进步一些,组织度更高一些,才没有向印第安人那么轻易崩溃。
科尔沁右翼始终没有出现,令多尔衮心底冰凉一片。
他已经有所感觉,巴达礼或许永远不会来了。
科尔沁左翼那边的战斗依旧没有停止,枪炮声还在不停传来,但明显稀疏了许多。
这种状况,只能有两个结果。
一个是国防军被蒙古骑兵杀散了,组织不起反击。
另一个就是蒙古骑兵完蛋了,国防军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多尔衮没空去猜测左翼如何了,正面的战况让他压力巨大。
“察罕,索诺木,率领你们的骑兵,贴着步兵方阵切进去。”
听到多尔衮的命令,察罕和索诺木头皮发麻。
可满清的余威尚存,他们不敢反抗。只能点起科尔沁左翼最后的精华,无奈地投入战场。
蒙古骑兵的到来,并没有令第四师有任何慌乱。
这么点骑兵,没有人相信可以打穿第四师无边无际的阵线。
走在最前面的第13团只专注于眼前的清军步兵。
“开火!”
清军的盾车已经被国防军的迫击炮摧毁了。
失去了遮挡的清军只能迸发出绝望的吼叫,朝着国防军冲锋而来。
一百五十步,一个令满人哭泣的距离。
火枪肆意轰鸣,一个接着一个的清军被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苏克萨哈混在其中,无意识地鼓噪,也不知道下达的命令意义何在。
反正面前的士兵一层一层地被收割,可就是接近不了国防军。
冲不破一百步这个界限,清军的弓箭就发挥不了。
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神射,如今全都成为了无用功。
科尔沁骑兵从两侧冲过去了。
战马的速度那么快,应该可以撞散国防军的阵列吧?
第14团、第15团两个大阵却也上来了。
每个团都是数千支火枪,一分钟内发射的弹丸数量比暴雨还要密集。
天上的云彩足够厚重,但是地上腾起的硝烟却如同乌云压城。
硝烟未散,而战场上的蒙古骑兵已经不见了踪影。
没有任何一匹战马、没有任何一个蒙古骑兵冲进国防军的阵列中。
当火枪的数量比骑兵多出太多的时候,这样的结果并不令人意外。
清军……绝望了!
连骑兵都冲不过去,他们这些只靠两条腿的步兵又能如何?
明知必死的战斗,谁又能接受呢?
有一个士兵突然扔掉了兵器,转身就跑。
他不想死,他想要活命!
苏克萨哈挥刀劈下,胆战心惊地吼道:“临阵脱逃者,死!”
可惜,他还不是宿将,名望有限。
他的做法对士兵们没有太大的震慑作用。
被他砍死是死,被国防军打死又何尝不是死?
苏克萨哈的手中只有一把刀,他又能砍死几个?
越来越多清军士兵开始溃逃,迅速形成一股洪流,将苏克萨哈裹挟在了其中。
苏克萨哈拼了命地想要阻止,但他的力量太薄弱了。
最后为了不被践踏而死,他也只能跟着步兵一同溃逃。
看到清军本阵出现溃兵,齐佳轩迅速抓住这个机会。
“全军进攻!”
帝国和满清,要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看到攻击失败,多尔衮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曾经的他,自忖不比黄台吉差,一定也能够做出比黄台吉更加辉煌的伟业。
现在的他,面对的却是满清的灰飞烟灭。
多尔衮嘴角渗血,却没有心情顾及。
他抽出面甲,扣在了脸上。随即缓缓给战马加速,朝着崩溃漫卷的士兵们逆向而去。
既然注定了大清要亡,就由他来画上这个句话吧。
他的亲兵,两白旗的精锐纷纷跟上,最终汇聚成了一股并不壮观的洪流。
马蹄奋扬,仿佛又让多尔衮找回了曾经征战沙场、战无不胜的快感。
他不记得从何时起,他对战场的热衷渐渐消散,越来越开始冷血地考虑利益得失。
这种改变让他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焦点,但也极速消耗他的心神骨血。
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他反而体会到了轻松之感。
摄政王和睿亲王的王旗在战场上随风飘舞,烈烈作响,伴随着多尔衮滚滚向前。
一时间,所有的清军都盯着这里。
这是满人最后的信仰。
国防军却如同冷血的机器,对于冲来的敌人,并不在乎身份。
“举枪!”
“四百米,射击!”
时间和空间都仿佛放慢了,多尔衮甚至能够看到黑乎乎的子弹带着闪耀的火花从对面打来。
可奇怪的是,明明很慢,他却躲避不开。
虽然子弹没有打在自己身上,但四周战马翻滚、士兵哀嚎的惨叫声却清晰可闻。
他的瞳孔渐渐充血,拔出了佩刀,遥指渐渐清晰的国防军大阵。
他是战士,他渴望战斗!
对面,第一排开过枪的士兵极速后撤,第二排士兵上前。
阵型轮换,眨眼完成,快的令人绝望。
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孤零零奔跑而来的白马,还有马上孤零零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