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禹听的很安静，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严寒很聪明，一定可以寻到属于自己的道。”
听着很有惮意。
苏闵婕扭头看他一眼，“你信的究竟是佛还是道？”
“都信。”关禹笑言：“在我看来，存在皆是必然。”
苏闵婕说：“我倒觉得，但契本心，不用求法，法也是尘，是尘当舍。”
闻言，关禹似有些小小的惊讶。
深望她一眼，随而轻笑。
“你笑什么？”苏闵婕皱眉。
关禹说：“我笑我自己，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
她之境界，本身就是超脱的。
苏闵婕一笑，指着他，“打趣我是不是？”
关禹下意识握住她手指，“我说真的。”
像是触电般，一时间，两个人都明显愣了下。
关禹却不见慌张，温和的双眸中融着夕阳余晖，熠熠生辉。
他极轻极慢地放开她的手，再将双手自然地插在裤兜里，并没有刻意解释什么。
苏闵婕更不是那种矫情的人，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却又忍不住的多望了身侧男人一眼。
起风了，男人黑色的发丝，软软的被风吹起，一身清俊风华，配合着她的步伐慢悠悠地晃荡在异国他乡的暖风中。
苏闵婕脑海里莫名想起雅市那套公寓的邻居。
那是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
每天清晨与日落，都能见到他们在楼下花园散步的身影。
要么牵着手，要么步伐一致，或快或慢，像是走出了时间维度。
苏闵婕极少会去羡慕别人，这对老夫妻算一个。
晚餐，确实很惊艳。
关禹是个很会聊天的人，所以气氛一直很不错。
将苏闵婕送到下榻的酒店时，关禹提议说：“我这边的工作明天就结束了，接下来可以休息几天，你要不急着回国的话，要不我陪你再四处转转？”
苏闵婕抱着双手，微微沉吟。
“还有比情人桥更出色的地方？”
关禹笑：“当然。A城是百年老城，有许多动人的故事。”
苏闵婕扭头看向街边的霓虹灯，“那……我想想，明天联系吧。”
“明天拍摄地就是个很有趣的景点，要不一起？”
男人再次建议时，苏闵婕就笑了，眸中潋滟动人。
“关导泡妞向来这么急迫吗？”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性子，可能也是因为自信，根本不存在害怕误会或者丢脸这一说。
关禹愣了愣，笑了。
一张俊脸半隐在光里，看不真切，说出的话却字字清晰温柔。
“追光，是人的本性，但我这人向来迟钝，又怕错过机会，就显得急迫了些，让苏小姐见笑了。”
算是大大方方承认了他的居心。
且，将她托出了一个高度。
苏闵婕笑个不停，“关导台词功底不错。”
起风了，关禹上前两步，双手虚揽着苏闵婕双肩，替她挡着风，声线低醇道：“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两人并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但也足够烘托出暧昧的暖意。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脏四周扩散，苏闵婕挑起好看的眉眼，与男人清亮温和的目光对上。
她莞尔，“光是上帝的长女，但我不是。”
前半句是一位叫托富勒的军事理论家说的，关禹眸光流转，压着嗓音，低低的，沉沉的，暖暖的，像是诱哄：“山和山不相遇，人和人总相逢，你说呢？”
相逢又常常是爱情故事的开始。
尤其在这样的异国他乡，来一段浪漫邂逅，是每个红尘男女都很难拒绝的事。
但这种心照不宣的事，少有人坦坦荡荡地说出来。
苏闵婕索性理解为，大导演这是在积累素材，找灵感。
反正她的经验是，不管是在人生的某个节点，只要感觉到痛苦，就说明这个地方不能再驻足。
只要自己往前奔跑起来，任何痛苦都追赶不上。
奔跑是件孤独又枯燥的事，沿途如果有不一样的美好风景，再好不过。
于是，她爽快地笑起来：“懂了，关导是想说顺应当下。”
他看她是光，那她就是呗。
光阻挡不了别人的瞩目，但明灭的开关在自己心里。
两人之间的进度快得可怕，仅仅半天，就从有些陌生的熟人，成了暧昧的对象。
要是换作别人，恐怕会往一夜情之类的方向去进一步试探。
毕竟，苏闵婕刚刚经历情伤，正是一个女人最空虚的时候。
在这种事上，趁虚而入，卑鄙是卑鄙，但成功率很吸引人。
然而，关禹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他眼睛里，还是那种不悲不喜的安宁。
望一眼酒店大门，男人温和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快进去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苏闵婕朝他点点头，“晚安。”
她刚大步走进酒店。
“苏闵婕。”
身边，关禹突然开口叫她。
苏闵婕回头，柔媚的眼里不自觉地带了三分警惕与审视。
男人站在星空下，头顶苍穹，看着自己，眉眼温柔，春意横生。
他道：“我早就知道，我们一定会相遇。”
语气笃定又真诚，。
苏闵婕怦然心动，笑问：“你不会是想说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吧？”
“我想是的。”
说出来也许没人会信，三天前，他第一次走情人桥，听身边人说起情人桥的寓意时，他莫名的就想起苏闵婕。
想起她经历的种种，就觉得有些替她难过，那样的女人不该吃感情的苦，她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
当然，他还没自负到认为那最好的会是自己。
然而，当接到苏闵辰的电话时，他整个人仿佛被开了一道光，突然顿悟。
佛说：所有遇见，皆是缘分。
缘是天意，分在人为。
关禹笑容大大的，身上被灯光渡了层金，眉清目善，让人不由联想到供在庙里的佛像。
若说缘分，那就是吧。
苏闵婕想。
倒不是女人真傻或是天生就喜欢听甜言蜜语，而是喜欢男人睁眼说瞎话时的那份用心。
次日。
苏闵婕还真跟着关禹去了剧组。
剧组演员均来自国内，无一不认识苏闵婕。
但那又怎样呢？
一段关系，只要是明亮的，就不存在见不见得光。
苏闵婕很快就发现，其实她和关禹在很多方面都很对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