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志清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人走过来低声说道:晚上表少爷一直没从正屋出来,下人以为两人都睡了便各自散开。
可是后来表少爷疯了一样从里面出来,叫两个警卫给他找了这几样东西,然后迫不及待拿着一个烧得通红的铁夹子就进去了,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表小姐的惨叫声。
夫妻两个听得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互相看着对方。
自从臻兮回来后,方灏尘便把正屋让出来给她住,自己则搬到旁边的厢房。昨夜竟然没回自己房间?
这倒没什么,可是大半夜的他拿铁夹子进去干什么?
连志清冲到门口用力拍着门:“灏尘,你在里面干什么?你冷静一些不要乱来。”
这回很快房门从里面打开,方灏尘面色灰败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个铁夹子。
“表哥,你那里有没有烫伤的药?快拿来给我!”方灏尘一见到连志清便开口问道。
连志清上下打量着双眼赤红的表弟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些什么,表妹在里面他一个大男人不好直接闯进去看个究竟,只好回头吩咐文氏赶紧回去拿药。
文氏风风火火很快拿着药折回来,方灏尘一言不发接过药进了屋子,不忘关上房门。
连志清两口子在外面愣了好一会儿,见里面一直亮着灯却听不到一点声音,显然灏尘这里并不愿意他们进去帮忙,在外面守了一会儿两口子才不放心地离去。
翌日,方灏尘没有出去,看着趴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臻兮,光洁的裸背上一块狰狞的烙伤异常刺眼,尽管已经被他仔细抹了药,但是看起来依然是那么触目惊心,想起兮儿当时的一声惨叫声,他只觉难受得要命。
昨夜他疯了一样要了她,后来发现她背上那个小小的青墨色纹身,仔细看过,竟是一个“霆”字!
方灏尘满腔的柔情瞬间化为怒火喷涌而出,他一心要除掉这个让他感到耻辱的字迹,想也不想便冲出去找东西。
当烧得通红的铁夹子落在臻兮细腻白嫩的肌肤上时,本来已昏睡不醒的臻兮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这惨叫彻底惊醒了方灏尘。
臻兮直到次日下午才醒来,背上痛得像针扎火燎般难以承受,让她慢慢清醒过来,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她看清了坐在身边一脸关切望着她的方灏尘,一股比身体更加痛彻心扉的情绪涌了上来。她艰难地扭过头不去看他,任他在一旁急不可耐地嘘寒问暖,沉沉地闭上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里,方灏尘守着臻兮寸步不离,赎罪般小心翼翼照料她的身体,看着臻兮背上的伤口开始结痂好转,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慢慢放回原位。
尽管臻兮始终对他不理不睬他也不介意,只一心一意照顾她,索性晚上就住在一起,这样他晚上也能照顾。
如此以来这院子里的下人们也安分了许多,他们不敢在方灏尘面前说一句不好听的,更不敢偷懒。
文氏看折腾了这么大动静出来,两人不但没分开反而更进了一步,心里膈应的不行,她派人悄悄给陈美玉传了话。
陈美玉收到消息后气得又是一通乱砸,屋子里刚添置没多久的古董瓷器和昂贵的西洋摆设倾刻间又变成一地碎片。
咽不下心口的郁气,她决定大闹一场大家都别好过。
天刚蒙蒙亮,方灏尘在床上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见外面乱糟糟一片嘈杂声。他皱眉听了片刻,似乎是很多人闯进了院子嚷嚷着,好像说要把谁浸猪笼。
他瞬间清醒,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臻兮,动作迅速地穿上衣服,快步走到门口。
刚打开门,外面便有人往里闯。他想也不想飞起一脚,将那人踢出几米开外,随后自己走出来,不忘反手关紧房门。
待看清院子里竟然站了这么多人,方灏尘有些发蒙。
一帮下人打扮的男男女女,大多是陌生的壮年人,有几个手里还提着木棍,当然还有自己家里的下人。
他有些诧异,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人群后面传来文氏急促的阻拦声:“陈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你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这大清早的灏尘跟她媳妇儿还没起来呢,你这样直接打上门来算怎么回事呀......”
文氏喋喋不休的话语很快被陈美玉尖利的嗓音盖住。
“说的真好听,跟他媳妇儿?方灏尘什么时候成亲的我怎么不知道,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骚货也配当人媳妇儿?今天我就是要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小骚货到底长什么样子!”
两人一边争执着从人堆后面走出来。
文氏一副自己尽力了奈何没有拦住的表情,陈美玉则直直朝方灏尘看过去。
前方的年轻男子穿着一件白稠衬衫,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正不紧不慢一粒粒扣着胸前还没来的及扣好的纽扣,俊逸的面容似未睡醒般有些许迷蒙,一双星目慵懒地随意扫视着众人。
“你怎么又来了?带这么多人想干什么?”方灏尘懒懒问道。
陈美玉看着这样的方灏尘反而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又气又难过地说道:“方灏尘,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什么都干得出来。还跟她睡在一起,你到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我不跟她睡一起,难道跟你睡啊?她是我未婚妻,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需要跟你汇报吗?”方灏尘不客气地怼道。
“你......”陈美玉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有,嘴巴给我放干净些,否则别怪我不给你陈大小姐情面!”
陈美玉听他放了狠话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一旁陈美玉带来的下人早就得了吩咐今天就是来闹事的,此刻见自家小姐嘴上吃瘪,忍不住纷纷叫嚷开,仗着人多势众开始推搡起来。
文氏这边的下人显然不是对手,冲在前面的几个壮汉趁势想要绕过方灏尘闯进屋子里去。
方灏尘目光凌厉看着最前面的两个人,不等他们靠近就不客气地出手了。他功夫底子过硬,对付这群只会使蛮力的汉子绰绰有余,几下子就将对方好几个人踢出老远。
不等后面的人回过神来,冲上去就是一阵狠打。几下子陈美玉带来的下人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不一会儿满院子横七竖八躺下好几个,一片哀嚎声。
连志清匆匆赶来,见到这场面简直头疼的不行,来家中闹事的是陈大小姐,没办法叫警卫上前,只能自己上去拉住了方灏尘,叫他手下留情。
陈美玉见她带来的人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而被方灏尘一个人打得落花流水,更是气得不行,想要自己冲进房里找臻兮算账,却被文氏身边的几个婆子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在连志清夫妻俩苦苦劝说下,场面总算渐渐平息下来。
方灏尘冲着陈美玉冷冷说道:“陈美玉,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不欠你任何人情或是感情,带着你的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你若再无理取闹,信不信我当众把你扔出去?”
陈美玉一向骄傲自大惯了,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她今天就是防着方灏尘阻拦才特意多带了人手,谁知还是低估了他。只气得恨不得上前把这个瞎了眼的男人痛打一顿。
“方灏尘,你可别忘了,她是慕容霆的女人!敢跟那个瘟神抢人你是不要命了吗?”陈美玉不管不顾嚷出来。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带着你的人赶紧给我滚!”方灏尘没了耐性说话越发不客气,两人跟一对斗红了眼的乌鸡谁也不让谁。
在连志清和文氏的劝说下,陈美玉见眼下这情景是别想达到目的了,只好顺着台阶下,冲着方灏尘狠狠“哼”了一声,悻悻地带着她的人离开了院子。
待到这一群人出去后,院子里总算安静下来,方灏尘无事人一样重新回到房间。
屋间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一样。方灏尘走到床边,看着侧着身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臻兮,上前抚着她纤细的胳膊说道:
“兮儿,吵醒你了?对不起,那个陈美玉是上司的女儿,一向娇纵惯了,谁知道今天她是抽什么风?你不要在意。
我跟她之间什么也没有,从小到大,我只喜欢过你一个,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的。”说罢抬起臻兮的手腕,在她手上轻轻吻了一下。
臻兮在方灏尘出门的那一刻就醒了,她听着外面那些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整个人麻木得好像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这几天方灏尘对她温柔体贴,百般呵护,可是已经冰冷破碎的心注定暖不回来了。
这些天她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迫切地想要结束这一切,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更没有力气做什么,只好活死人一样漫无目的捱着日子。
次日一早,方灏尘正盯着臻兮用早餐,连志清派过来一个警卫传话,军部里有重要的会议要他马上回去参加。
不得已他再三嘱咐身边的下人一定照顾好臻兮,看到几个下人连连保证后他才离开去了军部。
方灏尘走后,屋子里臻兮看着下人收拾好屋子,坐起身来开口道:“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没有叫人,你们不要随便进来。”
这么多天终于听到她的声音,听她这么吩咐,下人不敢说什么轻手轻脚出去了。
臻兮下了床走到放着水果点心的桌子旁,看了一会儿随手拿起旁边小巧的水果刀凝神望着,久久没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