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静会儿!”
楚修言抬手,淡淡地开口。
而随着他的动作和说话,周围的夜莺全都沉默了下来,等着楚修言说话。
楚修言面露微笑,道:“第一个问题,若是咱们之前真的劫持了德福县主进京,你们觉得,咱们能活着抵达京城吗?”
“能吗?”
楚修言的目光在周围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每一个被他目光扫到的夜莺都垂下了头。
从茂源县,到京城,数千里之遥。
他们又不是没闹出一点动静,除非是将知情人全都灭口。可他们若是真的这么做,那动静会闹得更大。
换言之,他们是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将人送去京城。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肯定会遭遇拦截。
老徐家且不说,便是那富贵侯,也是他们惹不起的。
“所以,好好活着不好吗?”
楚修言不再说话,继续安安静静地坐在牢房里。
“哨主,既然您知道不能把德福县主送去京城,那您为什么有要这么做?还给县主下了缠丝蛊?”
“我若不这么做,你们,都要死!”
“夜莺,不是没有规矩的地方,你们,不会都忘了吧?”
“一入夜莺,永为夜莺!”
“任务失败,人死!”
“如今这样,倒是我对不起德福县主了!”
“等勇武伯和武成侯远征归来,我这个罪魁祸首,了不起就是一命相抵。但是你们,跟了我这么些年,有些人还是因为感激我的恩情,才会入了夜莺。”
“说起来,是我楚修言对不住你们,带你们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
“大人,您别这样说!”
“我等都是自愿的!”
“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一众夜莺纷纷开口。
跟茂源县的百姓舍弃了楚修言不同,夜莺的人,他们对楚修言是真的不离不弃。
当福宝带着蔡妈妈和立春再一次出现在县衙大牢,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感人画面。
“楚县令,好手段!”
福宝进了大牢内,小小的人,却是一派老气横秋的架势。
楚修言呵呵一笑,道:“县主夸赞了!”
“不,不,真心实意的!”
福宝目不转睛地望着楚修言,道,“楚县令,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都是你算计好的,对吧?”
“哦?县主为什么这么说?”
楚修言笑眯眯地望向福宝,“您说的在下有些迷糊了!”
“楚县令,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以你的能力,以夜莺的手段,若是你真的想要将我抓去京城,你不会那么大张旗鼓。”
“所以,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没想把事情做成功,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失败,才会这么干的,对吧?”
福宝也不跟楚修言打机锋,直接说明了自己的判断。
“县主,在下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楚修言没有承认,而是淡定地望向福宝,反问一句。
“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难得的,福宝给人发了一张好人卡。
你是一个好人!
这要是在后世,在某些场合说出这种话,绝对是要招人恨的。
好人卡,不能随便发。
但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好人卡这个梗。
再加上福宝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楚修言这个人,似乎,只有好人这样的一个说法,还算是比较贴切。
福宝在赶来的路上,试着分析了楚修言的内心。
这人,无疑是一种忠诚于大唐的人。
但是在他的心里,也有自己的是非对错观念。
夜莺,很强,暗中藏着无数的眼线。
那么,霜灵人的情报,楚修言应该是知道的,心里也明白霜灵人若是进入了大唐地界,将会造成怎样的灾难。
所以,楚修言肯定是坚定地主战派。
而现在呢,大长公主没想着对抗霜灵人,她只想扫除异己,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徐老爷子他们一家子。
大长公主的一系列命令,针对襄邑府的出手,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楚修言不知道大长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徐老爷子他们对抗霜灵人的战斗拖后腿。
不然,等待大唐百姓的就是生灵涂炭。
食人、嗜杀的霜灵人,势必北蛮人更为恐怖的存在。
但是呢,作为夜莺九哨之一,作为朝廷的一名地方官,楚修言又必需服从大长公主的懿旨。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怎么办?
除了失败,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他如果不动手,那么,夜莺就可能清理门户,甚至朝廷都会降旨将他治罪。
“县主,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其实,对所有人都挺好的!”
楚修言没有等福宝将一切道明,而是幽幽地来了一句。
福宝闻听他的这番言语,直接一个白眼丢过去,道:“楚县令,按照你的说法,你是挺好的,可是,本县主就被你当傻子耍了!”
“有吗?”
楚修言咧嘴一笑,道:“县主,出了这道门,您说的任何事情,我都是不会承认的。”
“当然,如果您一定想要放了在下,想要放长线钓大鱼,那么,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任您宰割了!”
话都要说透了,楚修言也不可能继续跟福宝装傻。
福宝很闹心!
真的是很闹心!
不久之前,自己还以为自己是个机灵鬼,给楚修言挖了个坑,可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的真相。
“楚修言,楚县令,我决定了,你是被释放了!”
“来人,放你们的县令大人出来!”
太欺负小孩子了!
仗着自己的脑袋瓜子灵活了不起啊?
说的这么凄惨,想要继续待在大牢里,这样就能置身事外,你怕不是没有睡醒!
福宝现在很生气,自然不会让楚修言好过。
所以,楚修言被释放了!
大牢门开启,但楚修言没动。
“县主,您已经三岁了,不能这么任性!”
“你放在下出去,这是纵虎归山,不是聪明人的作法!”
楚修言原地坐着,似笑非笑地望着福宝。
而周围的牢房里,夜莺的人全都傻眼,他们根本就没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咋就要放了他们的哨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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