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双手死死握住空空的刷子，血顺着掌心的纹路流下来，不过她却没感觉到疼，光顾着着急叫醒露离。
这时六棱的微波桥猝不及防地黏上来，让她防不胜防，再运行周身的磁力场挡开已经晚了。
那两束微波桥绑住了她的双手，还顺带撬开了她的手心，让她松开了那把刷子，同时将她从露离身前带离。
她刚一挪开，空空的那把刷子又狠狠地刺中了露离的胸口。
露离胸前破了一个洞，银色的液体如泉涌喷了出来。
忘川大叫了一声：“若、水！”
若水之前被红热波烫得不轻，听到她的召唤，仍是破破败败地飞了过来。
六棱却又是一道红热波微波桥直接将若水打飞，将她捆到身边，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像是恨极了，要把她掐死似的。
这时她从六棱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濒死的模样，完全没有畏惧和退却。
在这肮脏的、腐烂的、恶臭的、该死的时空世界里，她早就活够了。
然而六棱手下力道猛地弱了，慢慢松开了她。
忘川看向已经匍匐在地上，像是烂泥一样的露离，握紧了拳头愤恨道：“卑、鄙。”
她绝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会用到祭留身边最信任的人身上。
她刚才听到白恋薇劝他，不能杀他星人，而他便用这种借刀杀人的方式，一来解决了他想解决的人，二来也不算违背猎辰军规。
六棱面不改色看着她，而一旁的白恋薇忍不住了，狠狠推了她一下，道：“你目无法纪，擅自做主，副统帅把你救过来，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还骂他？”
忘川横眉竖目地瞪了她一眼，只觉得白恋薇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她指手画脚的行为，实在令人作呕，“法、纪？”
她想问问白恋薇以前的种种阴沟行为，她什么时候眼中有过法纪，按照军规实实在在执行了？
只是她没想到，就连六棱跟在祭留身边这么长时间的心腹，也会和白恋薇她们这种人是一丘之貉。
白恋薇还想再反驳，六棱打断了她们，将她双手捆得更紧了些，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正面对着露离：“既然你要带那人，那便让你看看他的下场。”
云锣声小了，空空被操纵着一脚踢在露离的侧腹上，地上的银色血液瞬间更多了。
露离轻哼了一声，竟主动翻了身，面朝上捂着胸口。
忘川见他还能动，又叫了一声露离。
这一次他听到了，艰难地转过头，侧脸擦着地面，那样子十分狼狈，不过他还是吊儿郎当地冲她笑了笑。
空空又开口了，仍是那个凄婉的女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仰面躺在地上的露离：“离儿，你来了就不要走了，在这里陪着我，陪着为娘，这是你欠我的，你欠为娘的，就要想着还回来！”
露离冲她眨了下眼，又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完全被人操纵的空空，似是而非地勾了下唇，淡淡道：“好，我欠你的都还给你，连同这条烂命，我也可以还给你，只要你能高兴，我就解脱了。”
忘川不知道露离和空空体内那个讲话的女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听得出那女人在逼露离还她东西，至于是什么，她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空空是被人操纵着，说出的话未必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是有人别有用心。
而露离之前说空空能听到云锣声，但她确定空空被柱星螅寄生，是损伤了听力的，若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听力，那确实要问六棱。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六棱有能力将柱星螅损伤空空的听力细胞神不知鬼不觉地修复。
忘川不会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是、你、带、来、柱、星、螅？”
六棱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败涂地的露离，毫不犹豫地承认道：“是。”
忘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脑海里闪过一瞬的担忧，但还是克服了自己，问道：“祭、留、知、道？”
六棱仿佛顿了一下，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她，眼底的冷意结成了冰霜，下一秒便开口道：“是。”
忘川好像被一束红热波微波桥穿透了似的，铺天盖地的灼烫沿着她的神经将她整个人熨成了一张烧红的铁箔，祭留怎么会做这种事？那不是她认识的祭留。
“统帅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自有他的原因。”六棱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露离。
忘川彻底被激怒了，花殇感应到她的强烈情绪波动，自动凝蓄成形，砍断了六棱束缚住她的微波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