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到了夏末。
此时,陈青牛和宋檀儿在屋里的桌子旁喝茶。
宋檀儿对陈青牛道:
“村子里江南风格,青砖黛瓦,小户型的特色民居的主体已建成,只剩下后期的装修了!”
陈青牛说道: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我相信我们林水村,一定会建设的比桃花源记中的景象还漂亮!”
宋檀儿喝了一口茶,嘀咕道:
“我知道一个和桃花源记类似的故事《广异记》,你知道吗!”
陈青牛面露疑惑之色,嘀咕道:
“我不知道!”
宋檀儿娇笑道:
青牛,枉你还自诩文艺青年,这回才疏学浅了,我给你讲述一下。
唐朝开元年间,代州都督因为五台山客僧多,恐怕妖伪之事发生,就下令把没有度牒的和尚,全部赶走。
客僧害怕被驱逐,大多暂时逃避到山谷中去。
有个叫法朗的和尚,逃进雁门山深处。
雁门山深涧当中有个石洞,能容纳人出进。
法朗就多带干粮,想要住在这座山里。
于是,他就寻找洞口进去了。
走了几百步之后,那里渐渐空阔了。
到了平地,踏过流水,渡过到另一岸,那里太阳、月亮都很明亮。
又走了二里,到一个草屋中,草屋中有女人,穿着草叶,但容颜端庄秀丽。
她看见和尚,害怕而又惊讶,问道:
“你是什么人?”
和尚说:
“我是人啊!”
女人笑道:
“难道有这样形骸的人吗?”
和尚说:
“我奉事佛,佛必须贬降形骸,所以这样。”
女人又顺便问:
“佛是干什么的?”
法朗说道:
“佛法无边,普度众生!”
女人觉得他说得话有道理,又问:
“具体一点呢!”
法朗给女人讲解《金刚经》。
女人听了再三再四称赞叫好。
法朗就问她们:
“这个地方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女人说:
“我们本来是秦时人,随着蒙恬修筑长城,他多使用妇女,我们忍受不了那样的折磨,就逃避到这里。当初吃草根,得以不死。来到这里也不知道年岁,也没有再到人间。”
于是,女人就把法朗留下,用草根养活他。
草根苦涩,根本不能吃。
法朗在这里住了四十多天,就暂时告辞出去,到人间去寻找粮食。
等到他到了代州,准备好粮食再去时,却迷失了道路,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了。
陈青牛说道:
“现在的人,安身过后,都在殚精竭虑的立好命,为车子,房子、票子,奔波劳碌,殊不知这是在损耗性命,我觉得古人那种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一箪食、一瓢饮,有一处遮风挡雨的茅屋就知足的生活挺好的!”
宋檀儿开口道:
“依山傍水房数间,行也安然,坐也安然。
一头耕牛半顷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
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路逢骚客问诗篇,好也几言,歹也几言。
布衣得暖胜似棉,新也可穿,旧也可穿。
夜归挚友话灯前,今也谈谈,古也谈谈。
一觉睡到日三竿,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陈青牛轻声哼唱道:
“当初多情不识愁滋味,一笑两散从不问是非,而今多情满眼皆慈悲,怜惜落红不忍渡春水,……车子,房子、票子,人一旦满足了某一项,就会去追求下一项,可以追求的东西太多了,人才会忘了自己最想要什么,忘记了初心,以至于浑浑噩噩,内心空虚的过一辈子!”
宋檀儿感慨道:
“生命只是一段流光,在我们心中,也许一直存在着一些时光都无法雕刻的简单之美,很多时候,返璞归真,用一颗本真纯净的心去面对世界,我们的情怀才能开放。当人的心灵价值和尊严与大道自然合乎一体的时候,我们或许会在天成之境中体会到生命至真至纯的欢欣,从此逍遥于天地之间!”
陈青牛开口道:
“人心,一旦放大和膨胀,道心自然就会离我们远去。人作为万物之灵,是可以和天地万物进行交流的。如果要和天地万物进行沟通,首先要把自己的各种杂七杂八的私念去掉,才能返璞归真,寻找到内心的一片净土,做到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心情泰然!”
宋檀儿说道:
“我不禁想起了道爷张至顺在讲打坐的问题时说,人只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天和地的东西全部都归一。修神仙,你看你一身的东西丢掉了没有?一身的杂物,你心里乱巴巴的。跟这个屋子一样堆得满满的,没有清理一点,拿什么打坐?你打坐,本身上的东西,那个主人一身担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担得担子都担不动了,把他消耗的力量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打坐的力量,这不是笑话吗?”
陈青牛正色道:
“人能常清净,天地悉皆归,……在修行的路上,一味地求高求深,只会让自己的心漂浮不定,心就像一团乱麻一样;如果没有坚实的定力,修行就会像无根的大树,看似葱郁伟岸,实则灭亡就在弹指一瞬间!”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陈青牛掏出手机,一看是村支书石广大打过来的,接通了电话。
“石支书,什么事呀!”
“青牛,……市里评选十大乡村振兴带头模范,林水村可是乡村振兴的典范,我给你这村里的领头羊报名了,你去市政府参加领奖吧!”
“好,石支书,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我挂了!”
陈青牛挂了电话之后,对宋檀儿问道:
“我去市里领奖,你去不去!”
宋檀儿说道:
“不去!”
“那我去了!
陈青牛说了一句,起身朝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