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雾蒙蒙。云梦山的春天,清晨是分不清这灰蒙蒙的感觉到底是升腾的雾气,还是春雨降下的前夕。
一声鸡鸣过后,城门口守夜的六名军士打着哈欠,催促着满脸倦意前来换班值守的弟兄。他们走上城楼蹑手蹑脚的轻扣门环。这里是门尹办公值夜的居所。过了好一会儿,屋中传来不耐烦的话语声。
“知道了。去吧。”
扣门的士卒小声说道:
“劳烦门尹大人了。”
生怕打扰到屋内门尹官的休息。
他们六人被安排在城门口守夜,已经持续一个月了。今明可以回家休沐两天,身为北戍军的士卒算是卫国的正规军。不像那些杂牌的军队可以在农忙时回家下地干活,只有打仗的时候才会被征召入伍临时凑凑人数。
卫国有近百万人口,像他们这样的正规军仅仅不到四万人。主要是因为公室负担不起庞大的军费开支。一般的士卒则既要耕作,又要操练。所以战力与士气皆不如整日训练的正规军。在战场上普通士卒基本是作为炮灰,为主力创造战机的存在。
这一伍的士兵兴奋的朝着山谷内的驻地行去。他们的家眷大多已经迁到了野中。虽然与亲人近在咫尺,但是邑主府的军令严格,没人胆敢触犯。刚行出百步,队伍中一人指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唉声叹气。
“哎!都是一野的百姓,看看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羡慕个啥?那是野宰大人的居所。点个油灯有什么好稀奇的?”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伍长,劝慰道:
“忍忍吧。等外城建好,日子会好起来的。”
那栋砖石建造的精美小楼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屋顶是平的,时常能看到有人坐在屋顶上纳凉,或是晾晒草药与衣物。野中有传言说,那名叫卫诩的少年不是中原人。或许正是如此,才会将治下的村子建成这般模样。二楼的窗户边,隐隐透出豆点的火光。几人渐行渐远,目光在不经意间,偶尔投向那处清晨点灯的地方。
或许外城建好,他们也会过上好日子吧。
光点摇曳的屋中,一张木质的几案上,放着张地图。地图平整的铺开,边角白色的绒毛可以看出是张宽大的羊皮,上面密密麻麻的用黑色的炭笔标注着野中各处的房舍与建筑。城镇外围的区域画满了黑色的叉叉与奇怪的问号。
坐在几案前的男子,一只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有序的敲击着桌面。
自从那日戏弄了邑主大人。隔日,表臣百司府便下发了征辟村外二里耕地的命令。那些田地多是村中百姓的。虽说如今已经不用靠耕田便能养家糊口,但是好端端的征地修建新城,不免让他有些怀疑。
建多大的城?两里是有些夸张了。若是真的和山谷相连,成为五里的大城池。那在未来是能取代戚城北方经济中心的地位。扩城后距离淇水又近了一些,如若再开凿运河,连通水路。新城必定会成为将来卫国的交通枢纽,与朝歌和戚城构建起一条抵御北方晋人入侵的防御防线。
此刻,王诩无比的纠结。一方面,是在怀疑姬兰是否真能看出其中的奥妙。另一方面,则怀疑那日使坏的事情让对方耿耿于怀,趁机打击报复。
正在冥思苦想时,肩头被轻轻拍了一记。他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阿季。想必是被光亮或是敲击桌面的声响吵醒了吧。
自从两人假成婚后,少女就变得怪怪的。
“良人何以早觉?”
总以良人相称,王诩有些不适应。“良人”是古代夫妻间的称谓。文字的演变就是如此的神奇。良加耳便是郎,加女则为娘。所以后来便衍生出郎君或是娘子的亲昵称呼。
“想些事清。睡不着...便醒了。”
王诩微微一笑。手中的炭笔在地图的右下方画了个圆圈。那里是东南方,最靠近淇水之地。少女则端坐在一旁,轻轻的抚平他衣袍上的褶皱。随后将双手拦在王诩的腰间,把腰带扶正了些。
两人自成婚后,为了掩人耳目便住在了一起。毕竟名义上,王诩还是野宰,算是这里的公众人物。他的生活受到了百姓们的关注。夫妻间虽是相敬如宾,秋毫不犯,但彼此都明白,或许这假戏可能要真做了。
只要那道婚嫁的政令还在,两年后若是二人无子。阿季将会从世妇正妻的身份沦为妾室,而王诩还要再娶个正妻。身为一野之宰,他似乎只能以身表率。
正是因为这点,阿季才会突然转变。过去那个爬树掏鸟蛋,一箭射死饿狼的少女,如今已是收敛了性子准备相夫教子,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阿季起身,对着王诩一揖。
“妾去准备饭食。”
这日,似乎没睡好觉的不止王诩一人。李沧一早便前来与他商量新城的事情。两人看着那张满是记号的地图,小声议论着。
“打听到了吗?”
“嗯。表臣百司府已经开始暗中买卖新城的土地了。估计是府库钱粮不足,想让氏族、商贾出钱营造吧。不知大人可有决断?”
李沧瞅了瞅地图上标注的圆圈,意味深长的看看王诩,等待对方的回答。
“想办法把这里全部买下。”
王诩指着对方盯着的地方,手指在上面敲了敲。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有些犹豫,感叹一声。
“兰公子该不会这么无聊吧?”
李沧似懂非懂的看着他。不明白邑主大人无聊什么?他还是有些顾虑。
“这么大的地,至少也要二十万钱吧。营造的费用恐怕更多。是不是有些心急了?”
“切记!先确认表臣百司府有在督造城墙,然后再去买地。这样稳妥些。”
“呵呵。我们的砖窑生意恐怕又能大赚一笔了。”
随后李沧便匆忙离开了。想必这两天的应酬会不少。既要打点那些吏员,又要安排信得过的村民分别前去府衙买地。上次购地的事情,姬兰便压下没有同意。而这一次,他们学聪明了。不会再以王诩的名义直接购买,而是让村民分别购买,再将土地集中起来。如此一来,官府便无法察觉。顶多会认为云梦村的百姓比较富裕,懂得提前投资。
几天后,王诩得知自家的砖窑厂接到了官府二万钱的订单。对方还告知,半年内会陆续采买,可能需要三十万的青砖,希望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不久后,新城的城墙便开始修建了。官府将砖石运至城外,然后便有工匠在谷口处丈量原先那段修筑的城墙。他们似乎是打算先连接谷口那段城墙,然后再向外慢慢扩建。李沧提前雇佣了些百姓,准备多烧制些砖块,生怕耽误了筑城的时间。
表臣百司府内,姬兰正在认真查阅那些购买房舍与地皮的记录。她每翻阅一卷竹简,便在案前的白绢上勾画一笔。
过了好一会,那张绢帛上的名字被勾掉了大半。像是处决犯人一样,黑色的名字上一条条深红的印记,异常醒目。姬兰放下手中的毛笔。笔尖沾染的丹砂,粘稠的混在一起,像是涂抹完油漆的刷子。
这些天她的脾气很不好,不是责骂下属,就是乱摔东西。因为王诩成婚了,居然还没邀请她。
在外人看来,邑主与野宰的交情很不一般。而野宰娶妻这样的大事,既未告知也未相邀。着实让人怀疑这两位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随后空置的宰府以及两人自婚嫁法令出台后便再未相见的事实,更坐实了众人的猜测。
既然不再碰面,姬兰也懒得整日画眉。虽是保持着男装的打扮,依旧无法遮掩少女的清丽。此刻,少女紧蹙的眉梢展开,长长的眉毛上扬。一声娇笑过后,自言自语起来。
“呵呵,真聪明。不过,你猜错了。”
十天后,当王诩与李沧站在新城督造的城墙下时。他们傻眼了。
“城墙为何不朝东南方修建?”
此刻,王诩正拉着一名官府的吏员,看上去很是焦急的询问着。对方之前收过他不少好处,在表臣百司府算是三把手的位置。那人嬉笑着说道:
“当然是朝正南方修建了。”
王诩紧蹙着眉头。
“为何?”
那人笑了笑。
“修筑瓮城,区区一亩之地足矣。何须蜿蜒?”
顿时犹若雷劈。王诩呆呆的望着笔直向外延伸的城墙。在他面前没有外侧延伸,反倒是向内围了起来。他猛地意识到,上当了。对着李沧大喊。
“快!去砖窑作坊。让他们不要赶工了。停!全都停下来!”
李沧听到后,拔腿就跑。
雇佣了那么多人去赶工烧制青砖。不想,之前那两万钱的订单,只不过是个诱饵罢了。他越想越觉得可怕。
砖窑厂为了提前备货,已经投入了五万钱的费用。若是新城开发的事情全是假的,那么二十万购置土地的费用,莫非也会出事?这次他们是拿村里所有的积蓄来投资的。如此一来,砖窑厂怕是要关闭了。那么多砖块,用于村子建设估计两年也用不完的。
“之前购置的土地呢?表臣百司府这么做,不怕激起民怨吗?”
王诩仍然不死心的追问着那名吏员。他不信姬兰敢公然贪墨掉百姓购地的钱。
“噢!邑主大人前些天交待了,两年后再营造那里。”
王诩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哼!”
这人分明早就知道内幕,却未曾相告。显然大胆收受贿赂,亦是姬兰的安排。他被狠狠的摆了一道。当下若是还不走,无非徒增笑柄罢了。
他可以预料到,即便立刻组织百姓,前去表臣百司府闹事,对方也绝不会将村子的钱还回来的。这次事件只是针对他一人。王诩心有不甘,不忿的骂着。
“妈的!”
之前便担心被姬兰报复,所以才谨慎的让李沧确认城墙有修筑的迹象后,再去买地。没想到他的心思,对方一早就料到了,还大摇大摆的修筑城墙。却不料,只是向谷外修了20多米后,便向内封了起来。二里的新城突然就变成了一亩地大小的瓮城。
此刻,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后世的商业奇才,居然被一个古人玩弄。虽说这近似于诈骗的手段在后世法律的约束下,根本没人敢这般胡来。但眼下身处乱世,官府想要找个油头把地位低下的商人收拾一下,就如同踩死个蚂蚁一样简单。而挨宰的一方还不能有任何的怨言。
随即王诩与李沧做出了还击。
“把粮价再提高三成。”
“对了!鄙中还有两块地,把那些青砖全部拉去建房。砖窑作坊的匠人不能丢。先安排他们去管督造的事吧。”
眼下似乎也只能这样了。随后王诩将村中仅剩的两块地皮作出了规划。一块建设成为新的民坊,并且全部以砖瓦修建两层的民宅。一方面加快青砖的用量,另一方面则可从姬兰那边吸收点氏族富人以及一些技术性的人才。最后的一块地,建设的相当诡异。只有两处大型的院落,一处殿宇楼台绿植满地,另一处则是布满密集的两层建筑。
王诩庆幸身处于商品稀缺的年代。只要有产品,就不怕卖不出去。至少鄙中的生意都在盈利,损失的钱,用不了几个月还能赚回来。他铆足了劲准备和姬兰死磕到底。
几天后,一支庞大的马队满载着货物从戚城络绎不绝的进入云梦。当一包包麻袋被搬运到空置已久的野宰府内。野中百姓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宰府当仓库用?邑主大人怕是与野宰大人不和了吧?”
“谁知道呢?”
此时,一群人正在食肆中吃饭。看样子是哪儿个作坊里相熟的工友。点的饭菜极为清淡,最近野中粮价飞涨,不过食肆的饭菜倒是没有涨价。许多人选择来这里用餐,有时还是拖家带口的前来。
一个青衣短衫的年轻人环形了下四周,低声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家兄前些天跟我说了,这些搬运的货物乃军粮。”
他身旁穿着麻布长袍的男子,随即疑惑的问道:
“噢?令兄莫非在军中任职?此等机密之事也知?”
这人貌似有些文化。普通百姓是不会这般聊天的,像是被对方感染到了。那青衣男子点了点头。
“嗯!家兄在北戍军任一偏长。前些天正是他负责运粮的事。”
随即有人妄加猜测起来。
“莫不是要打仗了?”
“哎...”
不久后,忧心忡忡的百姓们眉开眼笑起来。他们纷纷赶往表臣百司府设立的早市,因为那里售卖的粮食比野中粮店卖的足足便宜了一半还多。听说邑主大人为了平定野中飞涨的粮价,特意从戚城调来了大批米粮。不过售卖的粮食多以大豆为主。
管他呢?这么便宜的粮价,还是头一遭见到。不买才是傻呢。百姓们蜂拥而至,各家各户都开始购粮屯粮。
得知此事的王诩,第一时间找到了李沧。
“组织鄙中的百姓都去买。刚好榨油用的上。”
李沧皱了皱眉。
“鄙中已无钱矣。”
“怎么会?坊市的生意每日所得不下千钱。”
显然他忽略一些事情。
“营造新坊皆已用尽。”
“算了。算了。看他嚣张到几时。”
王诩无奈的摆了摆手。随即命李沧将鄙中的公厕与澡堂进行收费。沦落到这般田地,着实叫人唏嘘。
砖窑厂被搞垮了。粮店似乎在不久后也要关门大吉。王诩搞不懂,只是在姬兰的饭菜中加了点芥粉,不过两勺而已。又偷换了瓶高度酒,也不过45度罢了。对方至于这般打击报复吗?想着那些低价的粮食,都是用他的血汗钱弥补的差价。顿时气的跺脚。
其实运来的粮食都是北戍军的屯粮。由于边城重镇一旦爆发战争便会面临长期的围城战。春秋时期几乎可以说没有攻城器械,试想鲁班连锯子都没发明出来呢。所以攻打坚城要塞大多是通过长期围困,迫使对方断粮后投降。
戚城的储备粮食足够一军12500名士卒吃用一年。王诩根本无法想象那是多么庞大的体量。加之,为了避免军粮霉变或是虫蛀,每年都会在新粮入库后,将去年储存的陈粮拿出来卖给百姓。姬兰这么做也无非是改变了售粮的地点。至于降价造成的损失其实微乎其微。
眼下王诩偷偷收购的粮食,怕是在短时间内卖不掉了。还好棉布与油料的生意技术含量高,不会被其模仿。等上一阵子周转过来了,再做图谋。
一个月过后,姬兰又出了狠招。这次他真招架不住了。
“大人!怎么办?再这么下去,鄙中的生意怕是全都保不住了。”
李沧已是黔驴技穷。新城区模仿他们的商业模式,同样开起了食肆、酒肆、客栈、布庄等。食肆虽不比这边的菜色好,但大量的军粮支撑,价格便宜的难以与之竞争。酒肆、客栈、布庄亦是走着亲民价的路线,分走了鄙中大半的客源。布庄更是过分,只出售从齐国进口的廉价麻布。由于野中的百姓以穷人居多,既然有了麻布的选择,自然不会购买木棉布了。他们的生意一落千丈。
此刻,王诩异常的冷静。
“你联系一下野中的氏族。新坊建好的民宅可以先卖起来。”
如今府库中一个铜板都没有,空的可以跑马了。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只能将主街的生意转让给国外的客商。那帮人早就垂涎欲滴,想要在繁华的鄙中插上一脚。
“是否便宜些?”
“降三成吧。”
王诩能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倘若资金链断掉,将会是致命的威胁。他急于将修建好的民舍脱手。
“你跟风伯知会一声,那些为税负准备的青铜锭,先拿去打制十台织机。”
眼下两处坊市的建设急缺资金,若是继续扩大生产无异于玩火自焚。
“库中积攒的棉布已经够多了。大人这么做恐有不妥。”
“我自有安排。”
王诩的一意孤行,让李沧察觉到了风险。他继续劝道:
“不如将西边营造的坊市,先停下来?”
“不可。你放心好了,我已联系好朝歌的商贾。他们对棉布十分感兴趣。既然云梦的生意做不下去,我们就北上。”
他不相信,姬兰的权势可以在卫国只手遮天。
“好!我这就去安排。”
其实,他是不愿意过早的将棉布生意向外扩张。那样会被人盯上,毕竟有心之人一看便能知晓,这平整的布料解决了木棉难以纺线的问题。眼下的危局,也只能提前踏出这一步了。倘若姬兰趁机取消棉布的订单,再将羊毛的供给切断。那王诩最后的退路也会被堵死,完全受制于人。
王诩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云梦出产的棉布早已在卫国全境铺开。幕后操控之人便是姬兰。只不过棉布是以高价在贵族圈中售卖,市面上基本是看不到的。而那对棉布感兴趣的朝歌商贾正是看到了其中的暴利,想借此分一杯羹。只是王诩不知而已。
几天后又出事了,他们新坊的民宅根本卖不出去。原因是姬兰那边也在模仿他们,将房舍改造为两层的建筑。当初那些有点家底的氏族,是因为新城区的居住环境太过拥挤,才希望迁入村中的。然而改造住房后,等于将居住面积扩大了一倍。加之许多人口本就是迁入的奴隶,他们没有房产,此时集中被安排在两层的建筑中。腾出的空间瞬间变大了。
云梦山中的夏日,午后便不再酷热。舒爽的凉风,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王诩靠在窗边,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往日的繁华尽逝。
他来到这里马上就一年了。在这一年中,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仕途上大起大落,生意上更是一波三折。本不愿涉足这些事情,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卷了进来。想必是做生意做的有些魔怔了,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回想起所经历的一切,陡然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
阿季默默的站在他身旁。今日少女穿了件素白色的锦缎裙衫,修长的身形,纤细的腰肢,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哪家的氏族小姐。往昔贫苦的生活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如今已经渐渐的淡化了。虽以是人妇,但她并未盘起发髻,额前掩饰身份而垂落的一缕青丝,反倒是将少女的青涩衬托的淋漓尽致。
近来阿季很是担心丈夫的身体。他每日到处奔波,跟那些国外的商贾在酒肆中喝的酩酊大醉,再被抬回来。酒醒后又和李沧等一众相邻商量着对策。每当少女将饭食做好,对方也只是简单的吃上几口,又继续忙碌着。
阿季不知道丈夫如此的劳累究竟是为了什么?即便那些生意不做了,大伙依旧可以通过耕种自食其力,靠之前攒下的积蓄过的很好。比起过去,现在的生活已经比城邑中的氏族老爷们过的还要好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不善言辞,也不知如何劝慰对方。只是在夜晚偷偷的流下几滴泪水罢了。此刻少女稍稍向他靠近了些,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有些难过与不忍,眼波迷离,小声的说道: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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