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尸蛊人对他们的靠近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是六樽傀儡石像而已。
叶梵也很是淡然地带着他们走近,待到近前,活尸蛊人终于有了反应。
高乐乐周身冰雾之气萦绕,孙膑两手凝着两根极其尖锐的土锥,陆君语内劲不自觉又鼓荡起来,但被叶梵的元气轻柔地压下去。
三人精神高度戒备,正欲出手,却见活尸蛊人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竟是让开,它们身材非常高大,没有特意放轻脚步,这一步往后一踏,隆隆隆声响,声势颇为浩大。
陆君语不解地看着叶梵,未等开口,山洞内听到声响的人跑出来,是个浑身破破烂烂的青年。
虽然青年一脸污垢,但陆君语还是一眼就将人认出来,霎时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指着那青年,失声叫道:“仡芈司?你还活着。”
满怀激动跑出来的仡芈司脚步一顿,脸上神情噎住。
他活着,陆队长好像不是太高兴?!
他略显扭曲的表情让陆君语缓过神来,瞥了一眼地上的影子,讪讪地补上后半句道:“你还活着……太好了。”说着,神情一黯,随即眸光转为疑惑,在旁边的六樽活尸蛊人身上掠过。
为什么仡芈司能活下来,还和活尸蛊人在一起?
难道他和仡欢聿勾结?
一想到此,陆君语脸色猛变,不过能做到特战队的队长,她早已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只会打架斗殴的陆哥,只是转瞬,她的脸色就恢复自然。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让人绝望的黑夜,仡芈司带着她逃命,为她以身挡住黑袍人的追杀。
她欠他一条命,不管他是最后为了活命,臣服仡欢聿,还是早已与他勾结,她似乎都无法多加指责。
何况……
陆君语扭头看向叶梵,她可以怀疑任何人,但她永远相信叶梵,她和颜以待的人,不管有多少可疑之处,都不会是个没有骨气的坏人。
有那么一刻,仡芈司在陆君语的身上感受到致命的杀气,只一闪而逝,再看时,她面色如常。
错觉吧!
心大的仡芈司只当天黑看错,依旧喜笑颜开地朝叶梵迎了过去,兴高彩烈的声音都将天上的黑云驱开,露出一丝月光儿。
“叶队,你终于来了。”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了。”叶梵脸上也露出抹清浅的笑意。
自从来了南省,事儿一件比一件大,牵连越来越广,连往生界都波及,稍不注意就是毁天灭天的大事,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怎么真心实意地笑过了。
“不久等,不久等。”仡芈司傻傻地连连摆手,尔后恍然反应,赶紧让开道。
他这傻乎的样子逗得叶梵又是一笑,高乐乐和孙膑也笑了起来,他们不认识这个青年,但看他与叶梵相熟的样子,那便是自己人。
不笑的唯有陆君语,她现在满脑子问号,有一丝猜测,让她的心口砰砰直跳。
看了一眼分站两旁的活尸蛊人,她扪心自问:可能吗?
答案自然是可能。
当进到山洞,借着略有些昏暗的烛光,看到半躺在草堆上的大长老,还有围坐在他身边的苗寨族人时,陆君语顿在了原地,甚至还孩子气地揉了揉眼睛。
真的,大长老他们还活着。
这一刻,一向奉行女子有泪不轻弹的陆君语喜极而泣。
两名战友死了,她活了,这事成了她一辈子过不去的结,即便有一日手刃了那两个黑袍,也抹不去。
若是这个人命的枷锁上再加上大长老他们这十数条人命,她不知道在这重压下,往后的自己会被压成一个怎样面目全非的陆君语。
幸好,他们都还活着。
虽然他们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个个都带伤在身,很是狼狈不堪。
大长老伤得最重,虚弱地半躺着,头上的头饰不再,苍白的长发凌乱地垂落,还能看到发间已经干涸的血迹,显得触目惊心,脸上也有好几道口子,最可怕的是一只眼睛用一条破布包着,还有血迹渗出来,更不用说身上的伤口,这些还都只是外伤,内伤更为严重。
“叶队,陆队长。”
看到叶梵和陆君语,大长老简直可以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声音都显得有力。
其他人看到她们也瞬间精神了,好似所有的伤痛都在顷刻间就好了。
“大长老。”陆君语回过神来,激动地往前奔几步,有神的双眼湿润地看着大长老,嘴唇紧抿着,压抑着强烈波动的情绪,但看着他被血布条包着的眼睛,眼角一滴眼泪还是悄然滑落。
叶梵走了过来,看到大长老这般,她的眉头也紧紧蹙着,轻柔地应了一声,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一缕元气缓缓渡了进去,脸色先是一沉,随后放缓。
大长老确实伤得很重,外伤不说,体内有黑暗的能量在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那是巫力,除外,伤他最重的却是反噬,金蚕蛊王的反噬。
金蚕蛊王是苗族总寨蛊族仅剩的蛊王,是以大长老的鲜血喂养的,金蚕蛊王出事,作为饲主,大长老就会被反噬,一旦蛊王身死,大长老也活不成。
好在金蚕蛊王虽重伤反噬给大长老,却还留着命,因而大长老也是重伤,性命却不碍,当然前提是,他体内的巫力得先逼出来,这一点对叶梵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元气一入体,巫力就被摧枯拉朽地消灭掉,大长老沉重的身子瞬间觉得轻松起来,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但是他的眼睛……
叶梵看了一眼,回头迎着陆君语的目光微微点头,又摇了摇。
大长老的一只眼睛受到重创,不可修复,已经瞎了,她也无能为力,但好在,命保住了,而且还有另一只眼睛。
陆君语垂了垂目光,再抬眼时,情绪已然收敛,问起了她掉下山谷后发生的事。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目光往山洞较深处的一个了有暗处瞥去,那里有着比活尸蛊人身上腐臭味更浓更恶心的味道,虽然被掩盖得很好,但逃不过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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