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清清楚记得楚家地道在哪里,可等她带萧丰衍走到楚家后院,看着那一地狼藉,瞬间傻眼。
楚家就在府衙对面的长街上,两个地方明明挨得极近,现状却截然相反。
府衙虽说有破损的地方,但胜在能住人,能有干燥且温暖的地方放置物资和食物,可楚家此刻根本不能再叫做家,和平地没有任何区别。
谢容清失魂落魄的走在上面,看着明明熟悉却又不再熟悉的“楚家”,心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来洛城之前,她满怀希望,可现实一而再再而三给自己重击,导致那一丁点希望也渐渐被绝望替代。
明明近在咫尺,她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发现不对劲,要是早一些,再早一些,没准地道就不会被毁,自己也能更快找到外祖父他们。
谢容清再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狠狠抓住瓦砾和石头,一拳一拳砸在上面。
萧丰衍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整个身子暴露在暴雨之中,湿透不说,还能挤出好几盆水来。
而谢容清在他的伞下,滴水未沾。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谢容清,看着那张苍白小脸,还有沾满血渍的双手,不悦和不舍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让他下意识伸手想把她搂进怀里。
可在快要触碰到她的胳膊时,他忽然选择放弃,依旧默默站在她身后。
谢容清这丫头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细腻,要是现在不让她把情绪发泄出来,一直憋在心里,迟早会把身体憋坏。
萧丰衍不想看到死气沉沉的谢容清,也不愿意让她变得病恹恹的,和自己一样毫无生气。
她像太阳,就该肆意潇洒,就该像花一样绽放。
谢容清知道萧丰衍在看自己,也知道他想把自己拉起来,可看着满地疮痍,忍不住啜泣起来:“呜呜呜……萧丰衍,我找不到地道,我找不到地道了!”
萧丰衍俯下身,将谢容清小心翼翼抱进怀里:“容清别怕,能找到,只要楚家还在,我们就一定能找到。”
谢容清哭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竟说不出话来,只剩下呜咽和抽泣。
萧丰衍心疼不已,搂着她的手也不由收紧:“谢容清,你听清楚,我不会让楚家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你给我振作起来!谢容清,你要相信我!”
谢容清怔怔看着他,看着面前那张戴着半张面具的脸,鬼使神差的问道:“萧丰衍,你的脸真的毁容了吗?”
萧丰衍眼神诧异,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容清……”
谢容清红着眼,满是血渍的手慢慢摸向那半张俊逸面容,又抚向那半张狰狞恐怖的面具,只是重复着:“你的脸真的毁了吗?”
萧丰衍身形一僵,见她神色间满是渴望,缓缓摸向面具上的绳索:“容清,你确定要看,我可以摘下来。”
谢容清落在他脸上的手一顿,看着他的眼神也带着迟疑和痛苦,要看吗,要看看萧丰衍到底受过多少罪,受过多少折磨。
还是,她只是好奇,好奇身为大反派的他,是不是在欺骗众人,在戏弄所有人。
萧丰衍见谢容清不再说话,也不催促,只是垂眸看着她,那认真的眼神好似要把她深深记在心里,刻在脑海里。
谢容清红唇翕动着,慢慢挤出一句话:“我看,萧丰衍,我要看看你最真实的样子。”
萧丰衍微微颔首,刚要扯开面具,却被她重重按住:“我要看,但不是现在,等我们成婚,等新婚之夜,你把自己完完整整交给我,我把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你。”
“萧丰衍,等那天之后,你不能再骗我,我也不会再骗你,好不好?”
萧丰衍紧紧握住谢容清的手,晦暗不明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随意又郑重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谢容清好似这才回味过来,看着被他握住的手,发出阵阵痛呼,那上面血肉模糊,有几处都能看到碎石。
萧丰衍剑眉微蹙,连忙就要给她清理伤口:“你别动,我去取干净的水来。”
这样的环境下,哪里还有什么干净的水。
谢容清不想萧丰衍折腾,一把扯住他,“何必那么麻烦,等你取完水回来,我这点小伤都愈合了!”
萧丰衍沉下脸,这哪里是小伤,若是不好好处理,留疤都是轻的。
可看着表情认真的谢容清,他只得退让,扯下里衣,又拿出伤药,小心翼翼给她包扎起来:“忍着点,可能会疼。”
谢容清做足准备,咬牙不看他,谁曾想那疼不是一般的疼,简直要人命。尤其是挑碎石时,疼得她险些咬碎银牙!
好在萧丰衍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替她包扎好,还系上一个可爱的蝴蝶结。
谢容清看着那像模像样的蝴蝶结,仰头看向他,万万没想到堂堂王爷竟然会这种讨小女孩喜欢的小把戏。
她轻哼一声,眼里闪过促狭:“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有些本事,说吧,动作这么娴熟,你是不是也给别的姑娘包扎过?”
萧丰衍神情平静,迎上谢容清带着揶揄的目光,做戏般做出回忆的样子,还故意说道:“容清应该喜欢吧,毕竟其他女子也喜欢……”
不等他说完,谢容清就已经动手,一手捶在他胸口:“我让你……嘶,好疼!”
她显然忘记自己手受伤的事情,一拳下去,又疼又痒不说,还险些脱臼。
谢容清越发生气,扭头不看让自己遭罪的祸水:“不喜欢,你去找喜欢的女子吧,走开,别在我面前碍眼!”
萧丰衍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容清,大手将她的柔胰轻轻握住:“好了,骗你的,我只给你一个人包扎过。你忘了,这个结可是你亲自给我系过的。”
亲自系的?!
谢容清看着被包成馒头的手,这才想起来萧丰衍先前被原主打伤,自己替他包扎的事情。
她都记不得自己当时给他系的什么结,这小子竟然记得这般清楚,不会是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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