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从早晨起就没有些许阳光,夏日里阴沉沉的天空低垂得吓人,远方天际卷着滚滚乌云,以雷霆万钧之势奔袭而来。
一声雷响划破天幕,顷刻间暴雨如注。
雨水淅沥沥地从青瓦上滑落,如珠帘一般连接着天穹与大地。
炉膛内炭火通红,罐中汤药已沸,咕噜噜翻腾着褐色的汤汁,夹杂着苦涩恼人的气味直往人鼻子里冲。
就在早些时候,这位摄政王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把药炉搬到自个儿房中亲自煎药。
屋外大雨滂沱,屋里暖炉熬煮,若是将他面前的汤药当成温酒煮茶,倒还算有几分风雅韵味。
只不过……
“王爷若是闲了,不如帮我把药材收进库房去。”
这大雨下得急,还好昨日太阳一落山姜云姒就让人收了院子里晾晒的药材,只有一些没来得及收的被放置在了屋檐下,虽沾了些水汽,但尚未损坏。
沈临州用布包住药罐的把手,微微一倾,倒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他随即端起药碗,颇有些可怜兮兮道:“阿云,我刚得了消息称皇帝收了太子监国的诸多权利,他连亲儿子都下得去手,你说他会不会把我这个无依无靠的摄政王给……”
“王爷……”姜云姒抬手压在他端药的手腕上,“这药先晾一晾,免得入口太烫伤了肠胃。”
沈临州用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阿云……要是皇帝收了我这个摄政王的特权,我就是个无权无势的白衣庶人了,只能仰仗阿云你了……”
不知道沈临州这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姜云姒额角突突,刚要说话却见鬼医突然冲了出来,嘴里叫嚷着:“老夫砍了你的狗爪子!”
“哈哈哈!”
沈临州一手放下药碗一手拽姜云姒入怀,而后下巴搁在姜云姒的肩膀处,隔着一缕青丝揶揄地看向鬼医。
“前辈偷看了这么久,此时出来破坏气氛可不太好啊。”
被戳穿了的鬼医没觉得尴尬,反而是鼻孔朝天哼道:“要是不看紧点,谁知道你小子会不会……把你的狗爪子撒开!”
“阿云是本王的未婚妻,既是要做夫妻的,拉个小手的事应无需取得老鬼你的同意吧?”沈临州反呛了回去。
个挨千刀的黑心肝玩意,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救这个狗东西!
鬼医已经气得没脾气了,偏偏姜云姒一句话也不说,弄得他突然有些尴尬。
眼看着沈临州耀武扬威,鬼医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突然,姜云姒在沈临州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起身道:“夫妻自有夫妻之礼,王爷若是敬重我,自不会做出轻浮之举。”她顿了顿,“前辈无需太过担心。”
沈临州咋舌一声,将空了的手撑在下巴处,看着鬼医脸上闪过欣喜,他说道:“老鬼你听到了?本王又不是豺狼猛兽,用不着如此防范。”
闻言,鬼医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他是怕沈临州这个短命的狗东西耽搁自家的丫头一辈子,可……可这丫头明摆着向着沈临州,自己平日里随便闹一闹发发牢骚还可以。
但要是过火了,恐怕反而引人厌恶。
鬼医拉不下脸,故作生气道:“眼不见为净,老夫大人有大量,懒得理会你这狗东西。”
沈临州微微挑眉,得了,自个儿现在连人都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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