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蝉衣下意识想劝,可是一看到姜云姒的模样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只能向沈临州递去求救的眼神,再悄然离开,
鬼医倒是乐得不和姜云姒见面,自觉地扭头就走。
病床上,姜云姒怔怔地看着床顶,她似乎终于找回了一点记忆,虽然并不完整,可她下意识觉得,那是她不敢揭开的真相。
沈临州轻轻关上门,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床边的矮桌上,“老鬼说你是近来吃的药太多,太混乱,引动了体内的毒。”
他瞧着那双平日里总是盛着坚韧之光的眼眸变得黯淡,“这就是你突然想查十几年前的旧事的原因?”
姜云姒轻轻闭上眼,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也更加脆弱,如同冬日里的菱花,只在呼吸之间便会消融。
“你可知沈念心其人?”她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如果她这时睁开眼,就会看到沈临州一瞬间错愕的神情,但是她终究错过了。
沈临州已经收敛了表情,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她的眉眼,“听闻那位是护国公府的嫡女,也就是你的母亲。”
“那她是为何而死?”
“据说因为她乃是罪臣之女,为了不让姜老儿受牵连,便自戕了。不过这只是最广为人知的说法,按理说,她虽然是护国公府的嫡女,在护国公府出事时她却已经嫁了出去,不该受牵连。姜老儿和护国公府之间还隔着你娘,就更不该被牵连。”
姜云姒的口中溢出若有若无的嗤笑,她重新睁开眼,略略偏头就能看到沈临州。
“稍微一想就能明白的事,我却看不透。我想见那个人,现在就想见。”她的脑子还是混乱的,可是她有预感,只要自己见到那个所谓的之情人,所有的疑问就都能找到答案。
然而沈临州却摇头,“你现在最好安心休养——喝点水?”
水是温热的,入口后顺着喉咙流下,滋润了姜云姒干燥的肺腑。
她的身体绵软,沈临州便用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给她喂水。平日里坚强得好似铁打的人,如今满脸病态地靠在他的肩膀处,像会融化的雪娃娃。
喂完了水,沈临州见她的脸色好了些许,趁机问道:“所以阿云你为什么要糟蹋自己的身子?你喝过的那些药许蝉衣都交代了,据老鬼说那都是给失忆症的病人用的药。”
“王爷都猜到了又何必问我呢?”
姜云姒轻轻按着发疼的脑袋,“我明明是沈念心的女儿,却根本不知道她自戕的真相,这难道不奇怪?”
说起来她都觉得自己可笑。该记得的不记得,甚至连自己的身世都不如旁人知道得清楚。
而且那“沈家罪女”几个字,足以让姜云姒心惊胆战——如此一来,护国公府一夕之间覆灭,便绝对不是明面上说的有不臣之心那么简单。
“若是不好的记忆,忘了也不怎么奇怪。”沈临州抚了抚她乌黑的发,似乎意有所指,“或许那里头藏着你不愿意接受的东西,何必折磨自己?”
有时候,一忘无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