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不是要削藩?怎么还用安西节度使的人?”朱影没空理会他,隔衫捉住他的手,认真地问道,“万一太后东山再起怎么办?”
“眼下吐蕃来犯,大敌当前,圣上自然会先用白思鉴。至于以后……”楚莫的声音沉哑醇厚,虽是说着枯燥的朝政,却让人听得十分入迷,“这卸磨杀驴的事,他做的还少吗?”
说起李研卸磨杀驴,二人都沉默了片刻。
“我今天听素心说,其中一位西域来的美姬将魏嫣然的院子给占了,”她双手环上他的腰,靠在他心口道,“魏嫣然毕竟是齐王侧妃,护国将军的妹妹,齐王……他就不管管那美姬吗?”
“嗯,我也听说了,”楚莫淡淡道,“齐王……一来他不管后宅中事,二来,他也有意封那西域女子为侧妃。”
大唐的男子很少管后宅中事。齐王府后宅中事,应该是由齐王妃主持。
想来魏嫣然之前得宠时没少作妖,招了齐王妃的怨恨,所以今日齐王妃才故意看着那西域女子占了她的院子不做声。
“封那西域女子为侧妃?可是……”朱影隔衣捏了一下他的背,“你是说齐王要废了魏嫣然?”
齐王一共只有两个侧妃的位子,如今都已经有人了,他若想再立一人,就只能先废了其中一位侧妃。
“这我就不知道了。”楚莫半闭着眼眸,缓缓说道,“只听闻如今魏嫣然与那个西域女子居于同一个院中,想必……日子不太好过吧。”
“齐王妃真是好手段。”朱影昏昏沉沉地说了一句。
让两个争宠的女子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么?
不过此事……魏嫣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若不是她在齐州时惹恼了齐王,又怎会这么快就被厌弃?
“能在那个位子上坐这么久的,要么是靠着夫君的宠爱,要么是靠娘家的势力,不然……就是靠自己的手腕了。”楚莫轻拍着她入睡,不知怎么,脑海中又浮现出王若端庄贤惠的样子。
一个齐王妃就有如此手段,大明宫内的女主人又怎会是盏省油的灯?
再低头看向怀里安然入睡的小脸,他庆幸自己不曾将她变成那样的人。
又过了两日,朱影与素心约好,去玉虚观见雾空道长。
二人带着玉柳,在玉虚观门口的大街上边走边说话。
“你疯了表嫂?你告诉表哥你去玉虚观的事?”灰袍少女惊讶地一手掩口,又左右看了看,“厌胜是死罪,你不怕他抓你?”
谷栌/span大理寺可是专管这些破事的,表嫂居然在表哥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万一他大义灭亲岂不是糟糕?
“我去玉虚观是为了查案子,他抓我干什么?”朱影不以为意地挽住她的胳膊,又问道,“对了,让你去打听齐王府的事,可有消息了?”
她虽然不打算加害魏嫣然,可也要防着魏嫣然哪天突然疯了,反咬自己一口,所以就让素心和赵玄机去打听齐王府的消息。
“查到了!”素心娇媚的脸上会心一笑,开始八卦起来,“齐王府最近闹得不可开交,那几个西域来的女子深得齐王和王妃殿下的欢心,又会弹琴起舞,又会说笑话,每日里哄得齐王和齐王妃哈哈大笑……”
“说点有用的。”朱影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才问道,“魏嫣然在做什么?”
“魏侧妃与那个叫冉冉的龟兹女子住在一个院落里,齐王殿下每天都去魏侧妃的院子,可却不是找魏嫣然,你想想,她心里能好受吗?”素心说着又神神秘秘地贴着她耳边说道,“我还听说,那个冉冉最近……好像有了身孕,齐王有意封她为侧妃。”
“那龟兹女子……有了身孕?”朱影心下一紧。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这是凭着肚子逼宫了。
“嗯,暂时还未传开,不过齐王府里的人都在说,齐王殿下要废了魏侧妃,改立那个冉冉。”素心见她愣住,又解释道,“齐王妃的子女都已长大,是动不得的。另一位崔侧妃虽然不得宠,却也有一子,齐王自然也不会废她。魏嫣然虽是圣上赐的,可冉冉也是圣上赐的,两人半斤八两,如今冉冉上有齐王妃撑腰,下有那几个龟兹来的姐妹帮手,肚子又争气……”
“那魏嫣然总不会坐以待毙吧?”朱影拿脚趾头想都能想到魏嫣然如今四面楚歌,日子有多难过,以她那个争强好胜又喜欢铤而走险的心性,肯定又要作妖。
“暂时没听说魏侧妃有什么动作。”素心拉着她的手,二人走到玉虚观门前,“表嫂你就放心吧,她如今自顾不暇,不敢再害你了。”
“三位居士,不知可有拜帖?”一个小道童出来应门。
“有,有,我们要见雾空道长。”
三人送了拜帖,便跟着一个小师傅又来到“四神殿”中,等着见“雾空”。
小道童进去通传,厅中又只剩下她们三人,三人便放心地聊起天来。
“表嫂,表哥看过那桃木人,可有说什么?”素心一想到楚莫看见那桃木人的样子,就觉得有趣。
“说与刘妃案中的那个桃木人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朱影一边想事情,一边在天井里踱着步子。
“那很正常啊,长安那么多道人和僧人,会厌胜之术的又不止玉虚观一家,更不止明空一人。”素心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表嫂,刘妃的案子都过了那么多年,现在要找……怕是不好找了,依我看,你們还是放弃吧!”
“不,会厌胜之术的人虽然多,传说中最为灵验的却只有玉虚观,若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妃,你是会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云游道人,还是会相信有百年声誉的玉虚观呢?何况,据林少卿所说,那几道符纸的确是玉虚观中所用的纸张。”朱影凝神望向那四扇紧闭的木门,“我猜,当年的桃木人就出自这四扇门之一。”
“表嫂,你怎知那弥音一定是被冤枉的?”素心走近看了一眼天井中央的大香炉,香炉中不知焚着什么香,冒出缕缕白烟,“他既然敢为三皇子批命,那极有可能就是收了刘妃的好处啊!帮她做点害人的事也很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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