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林思平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开始边看书,边吃饭。
“思平,咱们难得有机会出来,脱离了寺卿大人的眼线,你何必这么认真,走到哪儿都捧着一本卷宗看?”楚莫拿起碗勺,毫不客气地给朱影盛了一碗汤。
“寺卿大人也不知是怎么了,一连发给我两个案子。”林思平看见这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又是一蹙眉,“对了问离,寺卿大人……发给你什么案子?给我说说。”
昨天长安来的信使送信来,先去了齐州县衙,再来的楚家,林思平就想知道王孟府给楚莫的信里,写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没什么,一个……陈年旧案,不值一提。”楚莫端起碗,指着桌案上的菜色,“吃菜,不谈公事。”
林思平低头数着米粒,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谁不知道陈年旧案一般都是封存,若是重新翻出来……那肯定是重案要案,王孟府将这么重要的案子发给楚莫,而不是自己,这可不是好兆头。
待三人吃完了饭,林思平终是忍不住好奇,又问道,“问离,你我之间还要如此见外吗?说说寺卿大人发给你什么案子,我也好……帮你出出主意。”
玄衣男子看着桌案上的黄雀微微眯眸,林思平会这么好心帮自己出主意?
“不如林少卿先给我看看,寺卿大人发了什么卷宗给你吧?”楚莫指着他手里的卷宗。
林思平愣怔了片刻,用手护着卷宗道,“不过是些京城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左右离不开坑蒙拐骗偷,不是什么大案,有什么好看的?”
“既然林少卿这么见外,那我也……”楚莫挑了挑眉,轻笑道,“不告诉你。”
林思平心里挣扎了一下,觉得自己手里的不过是些小案子,还是那件“陈年旧案”更加让人介意,遂一咬牙,大方地将卷宗推给楚莫道,“看吧看吧,看完说说你的案子。”
楚莫接过卷宗,慢条斯理地翻看起来。
毕竟是大理寺的公文,朱影不便偷看,便有意别开了眼,望着笼中上下蹦跶的黄雀。
“这个案子好破啊,不过是个寻常杀人案。”楚莫随便看了几眼,就翻了一页,“这个案子……也好破啊,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道士。”
“看完就行了,别大声嚷嚷!”林思平抢回两本卷宗,又盯着他问道,“你的呢?拿来看看!”
楚莫两手一摊,“卷宗我丢在马车上了,不过……倒是可以跟你说说。”
林思平眨着好奇的大眼睛,像老鼠看见食物一样咽了一口口水,“快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还不如林少卿手上的案子有意思,”楚莫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束发男子,“是多年前的刘妃案。”
林思平闻言,心中一震,迟疑道,“刘妃案?怎么……要重查?”
这案子当年……是自己刚进大理寺时,接受的第一桩案子,怎么忽然被翻出来?
难道说……寺卿大人不信任自己?还是圣上要抓自己的把柄?
谷碎/span这么一想,束发男子的脑门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林少卿安心,不过是因为圣上做了几次噩梦,梦见刘妃喊冤,因此……要复核一遍罢了。”楚莫轻轻将茶盏放在桌案上,打算起身,“时候不早,咱们回马车上吧,下午还要继续赶路。”
“问离!”林思平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解释道,“刘妃的案子……当年……我记得……”
“记得什么?”玄衣男子好奇地望了他一眼。
“当年我刚到大理寺,接到这案子的时候,刘妃就已经死了,是太后赐的鸩酒。我匆匆赶到宫里,检查了一下刘妃死的现场,查问了几个证人,见没有疑点,就结案了。”林思平举起衣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问离,我当年……刚从刑部过来,恐怕自己不熟悉规矩,还问过手下的寺正、寺丞等人,他们都说犯人已死,没必要再审,直接就以厌胜之罪结案了。”
“林大人,寺卿大人也没说什么,你不用紧张。”楚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会帮你留意的,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再差人来请你帮忙。”
“那是自然,若是有什么需要我提供的线索,尽管吩咐。”其实林思平心痒难耐,很想一回长安就去找王孟府,将刘妃案接过来,放到自己手里安心,但是他也知道,大理寺的案子要复核,向来必须是发到和原来的主审官不同的人手里。
总不能自己审结的案子,又由自己复核?
马不停蹄奔波了半个月,回到长安时,已是五月。
天气炎热,朱影忙着差人去做了几身夏天的衣裳。
自从紫烟的事情出了以后,她总是对蝉婆婆心存疑虑,因此这回也没有找她帮忙,而是让飞絮请了个面生的成衣铺掌柜来裁衣。
楚莫这天回来得早,正看见她送那成衣铺掌柜和伙计离开,不禁有些奇怪。
“我记得蝉娘那里有绣坊、裁缝铺,也有成衣铺,什么都不缺,怎么不让她来府中给大家量尺寸?”楚莫先到净室中换下了官服,穿上一身轻便的薄纱袍服出来。
“蝉娘人忙事多,这些小事,我想……就不用麻烦她了。”朱影给他倒了一杯茶,便坐到桌案前翻看账本。
楚莫绕到她身后,瞄了一眼账本,又问道,“这几日怎么没有看见紫烟?只看见飞絮在屋里伺候?”
“紫烟……她身体不适,我让她先休息几日。”朱影敷衍了一句,又抬头望着窗外道,“紫烟今年也有十七八岁了,我想……不如过段时间……放出府去?”
她本来想将紫烟和蝉婆婆的事告诉楚莫,可又不知怎么开口。蝉娘是楚莫最信任的人之一,若是撕破了脸,只怕要闹得天翻地覆。
而且闹到最后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楚莫将蝉娘当做弃子,就是蝉娘将紫烟当做弃子,将一切事情都推到紫烟身上。
最后什么也查不出来,谁也讨不着好。
何况,那“恩人”的身份还没有弄清楚,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嗯,丫鬟的事你做主就好,”楚莫在她身边坐下,从身后搂住她,缓缓说道,“今日上朝,我见到徐子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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