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告诉他全部实情。
若是楚莫和他的记忆完全打通,楚亦这个人格也就不存在了,他会被楚莫“吃掉”。
两人迷迷糊糊睡着了,天快亮时,楚亦起身打算去练剑。
朱影忽然从背后拉住他。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他转头微微一笑,轻抚她额前碎发,“我觉得身上闷热,去院子里练一会儿剑。”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她揉着眼睛,一脸严肃看着他,“除了那五名死者以外,应该还有人收到了断肠草花蜜。”
“哦?”楚亦眯眸思忖了片刻,“不会吧,若是还有人收到了毒蜂蜜,为何没有其他死者出现?”
“他没有吃。”朱影扒拉着他坐起身来。
“你说的……是什么人?”他觉得奇怪,为何她这么自信还有人收到了毒蜂蜜?
“陆云舟。”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陆云舟也是温如仙的客人之一。只要问一问他,当初是谁给他送的蜂蜜,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陆云舟可能收到了蜂蜜,也认出了其中的毒物,因此没有吃,幸免于难。
他应该早就知道真凶是谁,可是却懒得报官,任由大理寺去查得焦头烂额。
“你对他的事倒是很了解嘛。”男子忽然逼近她的眼眸,挑眉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就是上回在怀仙楼那一次,陆云舟说他也是温如仙的客人之一,我就问他为什么没死,他随口说了一句,能毒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朱影推开他的脸,一手撑在榻上思忖道,“如今想来,那时候他可能就知道真相了。”
“嗯,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一会儿我派驹九去问问他。”楚亦忽然丢开刚准备好的外衣,又爬上榻来纠缠她。
“不是去练剑吗?”她急忙闪避他的目光。
“练剑也解决不了问题了,”男子一脸苦相,委屈地抱着她柔声问道,“小日子还没走吗?”
说着一只手便向下探去,没有触到预料中的东西,便知道她身子已经好了。
“你快点去练剑啊!”她躲避不及,又被按倒,大喊道,“你还要……还要上朝呢!”
“不上!”
楚亦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陆云舟,真的打起来她也不是对手,只能顺了他的意。
大理寺三个人也不是全都要上朝,有一个人去了,剩下的两人就经常告病。
从前楚莫是个工作狂,林思平告病最多,这段时间楚亦也请了不少假,只能辛苦王孟府这老头自己去上朝了。
长安七八月份天气燥热,知了在盛夏的空气里卖力地叫着。
大理寺书房中。
身着官服的俊朗男子低头摆弄一只金镶玉的簪子,一个黑衣少年恭恭敬敬侍立在旁。
驹九去云济堂很快就问到了真相。陆云舟说,他的确是收到过一份温如仙送来的“谢礼”,说是多谢他关照,不过他事务繁忙,就一直没有打开。
驹九让他把“谢礼”拿出来,他便让安掌柜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小陶罐,驹九一看里面装的果然是蜂蜜。
据陆云舟回忆,东西是怀仙楼一个叫“青禾”的小丫头送来的。
驹九立刻便回去拘了青禾来问话。
青禾本是温如仙的贴身丫头,小丫头供认说,是一个岳公子给了她一大笔酬金,让她假借温如仙之名,将“谢礼”送去与温如仙有过关系的几名客人手中。
“岳向之?”楚亦蹙起眉头,斜睨了一眼黑衣少年,“上回我让你查过他,怎么样了?”
“属下查过,此人家中曾经开过药铺,不过现在没开了。他与常士登一起纠集了一帮游侠儿,在西市开赌坊,也放贷。”驹九手中捧着一个藏青色的绒布盒子,递给楚亦,“大人,还是放到盒子里吧,仔细别弄坏了。”
“蝉娘说这是最新款的吗?”楚亦接过绒布盒子,将簪子放进去,又盯着看了看,越看越欢喜。
“是,蝉婆婆是这么说的,还说内侍省的人不久前刚给皇后娘娘打造了一支类似的,成色还不及这一只。”驹九知道这金镶玉贵重易碎,见他家主人翻来覆去地看,不禁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嗯,知道了。”楚亦依依不舍地合上盖子,“去将岳向之和常士登请来吧。”
“小八已经派人去了。”驹九又问道,“常侍郎的案子,圣上怎么说?”
前几日,楚亦已经将常侍郎涉案的事上奏了,圣上倒是没有说什么,只让他酌情处置,顾及朝廷的颜面。
今日忽然有圣旨到了常府,罢了常瑞的官,短期内应该不会再起用了。
“常瑞罢官了,”楚亦思忖了片刻,“不过此人有些手腕,虽然算不上正直,圣上也有几分欣赏。”
“那咱们……要不要将他也请来?”驹九又问道。
“急什么?先审了岳向之,若是常士登涉案,不用咱们去请,常瑞自然会来。”
常瑞独宠他这个宝贝儿子,他们将常士登抓了,他怎么可能坐得住?
夕阳西下。
楚亦早早就回府了,却听说朱影带玉柳去了威远将军府。
“夫人什么时候回来?”他看了一眼新挂上的鹧鸪帐子,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应该就快了。”飞絮捧了一碗洗好的葡萄,凑近了问道,“大人可要吃一些?”
已到了用晚膳的时间,飞絮都有些饿了。
“不用了,我等等夫人。”楚亦说着便走到院中的葡萄架下去等了。
飞絮端着碗碟退了出去,因担心浪费了,自己躲到耳房中吃了一半的葡萄。
月上柳梢,主院中温馨而静谧,锦袍男子坐在秋千上晃了两下,不久就闭着眼陶醉其中。
“怎么坐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楚亦睁眼一看,一个俏皮小丫头正歪着头打量他。
她今日穿了一身翠绿色的衫裙,显得青翠欲滴,光彩照人。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他嗔怒地蹙眉,一伸手将人揽到秋千上,“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有,你等等我,我去净室中洗一把脸,咱们一起去花厅用晚膳。”她指了指寝房的方向,却见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我有东西……”楚亦从身后的腰间取下一个绒布盒子,在她眼前得意地晃了晃,“有东西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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