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他自己做不了主?连楚莫也做不了主,难道……是要他师父净一大师点头?
“属下……知道。”鸿十神色黯然地垂眸。
之后几人就扯开了话题,聊聊案子和家常,没再提起宋珍。
待两人坐进马车里,朱影急不可耐地拉着楚亦问道:“鸿十的婚事,难道说有什么讲究?”
“嗯,是有些讲究。”楚亦一甩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鸿十是出家人,本不能成亲。”
“什么?出家人?!”朱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比划了一下,“鸿十的头发……这么长!他是出家人?”
“他和驹九都是从小被净一大师收养的孤儿,早就是佛门中人,头发长是因为带发修行,”楚亦耐心地给她解释道,“这带发修行和俗家弟子可是两码事,若他要还俗,净一大师大概……会将他逐出师门吧。”
“这么严重?”朱影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净一那个老和尚这么不近人情?”
“出家人讲究心如止水,讲什么人情?”楚亦白了她一眼,又叹口气道,“所以说,他和宋珍……还是断了吧。”
马车中人声安静了半晌,只听见车轱辘碾过青石路面的声音。
“不对啊,这事楚莫昨夜怎么没说?”朱影忽然警觉起来,斜睨着他道,“楚如归!该不会是你舍不得宋珍,编出来蒙我的吧?”
“天地良心!问离昨夜没说是因为他忙得忘了,再说……他……他也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楚亦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也看到鸿十刚才的反应了,我哪里蒙你了?”
“还是不对!”朱影一把揪起他的耳朵,“我觉得你就是舍不得宋珍!还俗这事肯定有办法,你就是不愿意去想办法!”
“你……你别动手啊!一会儿到了大理寺,让寺卿大人看见我耳朵红了多不好!”楚亦抓着她的手,又不敢使力,只能好言相劝,“我想办法还不行吗?我……我对宋珍真没意思,不然早和她……”
“和她怎么样?”她又使劲揪了一下,就听见一声惨叫。
“和她成了……啊!”白衣男子的脸色又青又白,“成……成不了!”
正在前方驾车的驹九耳朵竖起。方才车中似乎有人大叫了一声,好像是少卿大人的声音。
“没事没事。”驹九释然地点点头,又继续专心驾车。郡主处于弱势,只要不是郡主大叫,就没事,少卿大人受点委屈不要紧。
待朱影放了手,楚亦揉着耳朵,收起扇子用扇柄指着她道,“要不是我让着你,早把你踹下马车去了!”
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自己面前耍横?!
“你出来就是为了这事吧?”朱影一脸落寞地别过头去,面向车壁发呆。
“为了什么事?都说了我是看问离太辛苦,出来帮他分担一下……”楚亦急得满头大汗,使劲扇了两下扇子。
“你以为我会信?就你那怕苦怕累的性子,你会这么好心?”朱影的声音里带着些哽咽,仿佛吹弹可破,“你是听见了鸿十和宋珍的事,才赶紧跑出来使绊子的吧?”
谷/span“我?我使绊子?”楚亦指着自己,觉得百口莫辩,“我承认我不是为了查案子!可也不是为了宋珍啊,其实我是……其实我是出来看你的。”
朱影回过头,见他一只耳朵通红,脸上又红又白,也不忍心再跟他闹了,“姑且信你。”
楚亦见她不生气了,干脆丢了扇子一把将人搂到怀里,“咱们好久不见,怎么一见面就吵架?”
“昨天陈寿招了什么?”朱影忽然问道。
温润公子长眉蹙起,神色忽又变得有些急躁,“他承认与惠妃之间有苟且之事,却不承认惠妃是他杀的,说是他与惠妃的事被朱士良撞破,朱士良用皮鞭抽打折辱了惠妃……惠妃这才羞愤自尽。”
朱影眼珠转了转,对着楚亦耳语了几句,“楚大哥,你这样审他……”
陈寿之所以敢矢口否认,定是因为知道朱士良心甘情愿地为他顶罪,只要告诉他朱士良翻供了,并且又有旁人作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陈寿自然会急得跳脚。
朱士良若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陈寿一着急,到时候就会全盘托出。
“嗯,我试试,昨天我看问离已经给陈寿用刑,可他还是死咬着朱士良不放,就有些不放心,今天若是再用刑……怕他受不了,到时候此案就又成了无头公案。”楚亦嘴角一勾,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还是你鬼主意多。”
二人到了大理寺,楚亦便带着驹九进大理寺狱审犯人,朱影则留在书房中等着他的消息。
楚莫的书房还是如同她记忆中一样,两扇宽敞的木栅窗户,窗上悬着一卷薄薄的芦苇帘子,一人多长的红木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角落里还摆着一张简易的竹质睡榻,睡榻上除了玉枕空无一物。
朱影闲着没事,就想从书柜中翻一本闲书看。
楚莫的藏书很多,可不是经书就是史籍,不然就是案卷,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百无聊赖中,她将目光移向红木桌案。
桌案上的一本卷宗吸引了她的目光,封面上几个工整的墨色字迹已经有些褪色:“怀仙楼案”。
这好像就是上回楚亦提到过的那个有关“青楼”的案子。回长安以后,楚莫本来一直在忙着调查此案,谁知宫里又忽然出了事,此案就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她好奇地翻开卷宗,第一页上竟然是一张女子的小像。未用颜色,仅用几笔黑墨,就轻松勾勒出了那女子出尘脱俗的美貌。
女子双眸含情,好像在对着看书的人似看非看,眉色淡如远山,唇不点而娇,似有千言万语欲对着看书的人倾诉。
“世间竟有如此……美女。”朱影不由得看呆了,口水差点滴下来,一时连卷宗上的文字也忘了看。
忽听到门口有人喊她。
“郡主!郡主?”王孟府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又发现她正在看那本卷宗,挑眉笑道,“郡主在看温如仙的案子吧?”
“温如仙?”她低头一看,那小像下面果然写着一行小字:温如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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