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这性子真是粗暴!也不知道问离看上你哪一点了?”楚亦被她撵得直后退,呛了一口茶,默默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那……也不说求了,咱们俩合作,救出问离和蕙娘来,你看怎么样?”
“合作?”少女警惕地蹙了蹙眉。
合作倒是可以考虑,但就是与自己设想的有些不一样。朱影本来想的是,派驹九和袁庆把楚亦关起来,打到他肯听话为止。
“对啊,咱们两个各取所需。”楚亦又看着她温柔地一笑,“放心吧,我和蕙娘的命还握在你手里,我绝不会坑你。”
这人的话要是能信,猪都会上树!不过眼下她也没什么好的选择。
“可以,晚饭前你给我想出一个营救楚莫的计策来!”朱影说完就站起身走向门口,又回头叮嘱道,“稍后若是吴相济派人来探望,你记得不要露出马脚。”
“知道了。”楚亦委屈巴巴地回答道。
待人走了,他愣了会儿神,等外边儿的人群好像都散了,这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门外日光耀耀,白雪皑皑。
方才那群人和弓箭手不知何时散去了。
回廊上。
白衣少女披着杂色的羽毛披风,像只野鸭子似的蹲坐在游廊的围栏上,双手冷得揣在袖中直打抖。
“他真的是楚亦?”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男子穿过游廊走近了,脸上一抹急色。
少女猫着腰,眼睛也没抬,就点了点头。
“那……那……少卿大人到哪里去了?”徐子辅吓得不轻,扶着廊柱才站住了。
“被吴相济抓走了。”朱影沮丧地看了他一眼,“徐子辅,咱们现在是深陷敌营,凶多吉少了。你要是怕的话,赶紧逃回长安去也行,我不怪你。”
“逃……逃?”徐子辅双手抄在身前,为难地踱了几步,“少卿大人生死未卜,我也不能自己逃啊!圣上他……他还让我保护少卿大人呢。”
临阵脱逃,到了长安就算不死,仕途也完了。
朱影叹了口气,总算李研还有点良心,但接着她又无奈摇了摇头。
派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徐子辅来,有个屁用?应该派像魏章那样的武将来镇场子啊!
“如今吴义阳发丧,吴相济自请继任淮西节度使,此举无异于是要自立为王了。”朱影裹紧了披风,“只怕是不久之后,沧州必有叛乱,咱们势单力薄,不要说营救少卿大人,就是连自保都难。”
“那……那可怎么办?”徐子辅左手握拳,不断敲击右手手掌,却也拿不定主意,“此事要不要上报圣上?”
“眼下大雪封山,你现在传信回长安,快马来回也要一个月,等救兵到了,楚大哥早就被人糟蹋了!”朱影忽然悲从中来,眼里升起氤氲雾气。
“被人……糟蹋了?什么意思?”徐子辅停住脚步,好奇地盯着她,“吴相济抓了少卿大人,不是应该杀人灭口吗?你不担心他的性命,反倒担心他的……”
他本想说“贞洁”,却还是咽了下去。
“说了你也不懂,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朱影疲惫地挥了挥手。
“那……下官可就告退了啊?”徐子辅刚打算走,又被叫住了。
“慢着,你去查一查,清池县周围有没有什么……靠近海边的地牢?”灰袍少女忽然回想起楚亦刚才的话,“尤其是……吴相济会去的地方。查到了不要打草惊蛇,立刻回来告诉我。”
“海边的地牢?”徐子辅眼珠转了转,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是,下官这就去查。”
这清池县旁边是个半岛,海岸线绵延千里,上哪里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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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花厅中正在摆饭。
朱影与袁庆、狐七研究了一下午营救楚莫的计划,仍旧是束手无策。
要救蕙娘和闻儿还有迹可循,起码知道她们身在沧南县,但是楚莫到底在哪里,又或者是死是活都没有人知道。
朱影猜测吴相济将他关在曾经关押楚亦的地牢中,可那个地牢在哪里也是个谜,之前楚亦每次进出地牢都会被人蒙上眼睛,只能听到巨大的海潮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狐七此前曾试图跟踪过吴相济,想要探听楚莫的消息,结果都被他甩掉,查不到有关楚莫的任何线索。他现在又受了伤,也不能再去探淮西大营了。
“依属下看,此事只有一个办法。”狐七的伤口渐渐恢复,脸上又有了血色。
“什么办法?”朱影和袁庆同时看向他。
“将那吴相济抓来审问,然后……用他交换少卿大人!”
狐七的想法不错,可是要抓吴相济本来就不容易,遑论用他做人质,到时别说是交换楚莫,就连他们恐怕也别想活着离开沧州。
“让我再想想。”朱影话音刚落,就听见玉柳的声音。
“郡主,先用晚膳吧。”玉柳说着,又看了一眼卧房的方向,“要不要叫大人……不,叫那个楚亦出来?”
“我们先吃吧。”朱影想了想,对玉柳道,“一会儿你让驹九将晚膳给他端进房中,还是让驹九守着他,别让他乱走。”
“是。”
一行人上桌,匆匆用过了晚膳。驹九便端着食盒去给楚亦送饭。
卧房内灯火如豆,淡黄的灯光透过镂空的窗棂。
驹九现在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里面的人并不是他家主人,他家主人如今还生死未卜,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黑衣少年一蹙眉,怒气冲冲“嘭”得一声踹开了门。
“驹九,你干什么?”里面的锦袍男子显然是吓了一跳。
“干什么?你还好意思问?!”驹九将食盒往桌案上重重一放,本想转身就走,忽又觉得不能便宜了他,便朝那锦袍男子恶狠狠地道,“若是我家主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杀了再丢到乱葬岗去!”
楚亦一听这话,吓得不敢动弹,急忙乖巧地往后缩了缩,小声嘟囔了一句,“问离他……不会有事的。”
他武功虽然不弱,但是跟驹九这种职业打手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更何况这几年他服用醉芙蓉,身体本就亏空不少,因此更不敢得罪驹九,和他正面冲突。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锦袍男子垂首低眉,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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