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正想着,就听见朱影的话音响起。
“也罢。二小姐,”朱影朝着苏思行了个礼,便告辞道,“我们问也问过了,就先回去。你这屋里剩下的东西,也没什么大问题,可以收回去了。”
“是,今天真是多谢朱医女和楚少卿。”苏思扶着听雨行了个礼,“过几日,我与吴郎君大婚之日,还请两位一定要大驾光临,好让我谢过两位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二小姐不必客气。”楚莫看了苏思一眼,又问道,“吴公子今日没来?”
“吴郎君说今日营中有些事情,明日会来。”苏思面露羞涩,脸上浮起一朵红云,“到时我再让他去拜访两位。”
“那我们也不打扰二小姐休息了。”楚莫和朱影拱手告辞。
待回到院中,她便马不停蹄地进了内室之中,验毒去了。
楚莫则待在外间,一边等她验毒的结果,一边翻一本闲书看。
“少卿大人,晚膳做好了,可要现在用?”阿碧进来行了个礼,四处看了一眼,便低头等着楚莫回话。
“嗯,端上来吧。”楚莫头也未抬,就翻了一页书。
不多时,两个小丫头就端了一桌饭食上来,摆在楚莫面前的小几上,又给他倒了酒。
“你们辛苦了,下去吧。”他仍旧未抬头,见朱影还未出来,倒也不着急吃。
这少卿大人不仅人长得好看,对下人也不错,轻声细语的。
“少卿大人,这清蒸小黄鱼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阿红忍不住说了一句。
楚莫不悦地蹙眉。
这两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让她们走却还杵在这儿。
“多嘴。”阿碧斥了一句阿红,又端起酒杯,风情万种地递到楚莫面前,“少卿大人,您辛苦了一天,奴婢敬您一杯。”
“不必了,你们出去吧。”楚莫身子后倾,避开那递过来的酒杯。
他本来就不喜饮酒,怕喝醉了被楚亦钻了空子,这酒是给朱影准备的。
他眸中微冷,两个小丫头是苏家的人,自己在此是客,自然不好挑三拣四,再不喜欢也不好当场发作。
阿碧比阿红年长,当着阿红的面被他拒绝,阿碧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轻轻放下酒杯,又屈膝福了一福,“少卿大人,奴婢就在旁边的耳房,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唤奴婢……”
楚莫现在很想说一句朱影的口头禅,只是出于对苏老爷的感恩,还是将那个“滚”字咽下了,淡淡回了句“知道了。”
两个小丫头不情不愿地退了出来。
刚退到门口,就碰到一个宝蓝色劲装打扮的女子。
“滚!”女子目似飞刀,气势汹汹地吼了一声,吓得阿碧阿红灰头土脸地逃进了旁边的耳房。
朱影这时刚从内室中验完毒出来,看见那个束发女子忽而咧嘴一笑,“玉柳,你怎么来了?”
“哼!我再不来,有人就要享齐人之福了。”玉柳恨恨地看了一眼那桌饭菜,恨不能上去将桌子掀了。
方才那两个花枝招展的小丫头,面上怀春的表情让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你胡说什么?”楚莫将书卷一放,俊颜上怒色浮起。
朱影听到方才那个“滚”字,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玉柳,你消消气,不如坐下与咱们一起用晚膳。”
“不吃!郡主,该生气的人是你啊!”玉柳眼中委屈,伸手一指楚莫,“那两个小丫鬟这么明目张胆地往上贴,他也不说一句重话!还说不是乐在其中?”
朱影看了一眼那坐榻上的锦袍男子。
“我……我乐在其中?”楚莫此时涨红了脸,很有些恼怒,“我那是看在苏老爷的面子。”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又胆大妄为的小丫头,他怎会看不出来?
“谁知你是不是跟她们眉目传情呢?”玉柳又拉了拉朱影,低声在她耳边道,“郡主,门主有信来。”
“啊?”朱影怎么也想不到,过了这么久,陆云舟还没忘了她。
“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楚莫耳朵好,一听到陆云舟的名号,就感觉头发都被点燃了,“什么信?拿给我看!”
“郡主!”玉柳躲到朱影身后,从腰间神秘兮兮地取出一个封筒来。
“行了,你下去吧!”朱影接过信,又给玉柳使了个眼色。
玉柳正有意要去教训一下刚才那两个小丫鬟,便抱拳退了出去,向着耳房去了。
封筒用红蜡封了口,眼下房里还未点灯,朱影便先去找了火折子出来,把灯点上。
待她将烛台端到桌案上,忽发现封筒不知去向。
“你在找什么?”楚莫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咔嚓”两下就将封筒打开了,正从里面取出信来读。
“怎么到你那儿去了?”朱影也不介意,就将烛台端过去,凑到他身边,跟着一起读了。
楚莫瞥了她一眼,“我看看陆云舟写什么。”
“吴义阳重病?”她急忙用手捂住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从来没听说?”
“嗯,沧州……恐怕要变天。看来是吴相济有意封锁了消息。”二人读完了信,楚莫将信放到烛火处烧了,又若有所思地盯着朱影道,“陆云舟要你和玉柳一起撤出沧州。”
朱影愣了片刻,这太突然了,她要想一想。
“楚大哥,我刚验了毒,先去洗手,洗完手,咱们一起用晚膳吧。”她站起身,便朝净房中走去。
待她回来时,楚莫正在屋中来回踱步。
她从未见他如此心烦意乱,便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坐下用晚膳吧。”
“阿影,我思来想去,”楚莫停下脚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陆云舟说得对,沧州眼下危如累卵,你还是尽快离开吧。”
“我不走。”朱影拉着他坐下,拿起碗筷,“你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小心?沧州本就是危机重重,咱们来之前就知道啊。”
“此次的事不一样,阿影。从前的沧州虽然暗潮汹涌,表面上却还是风平浪静的,”楚莫望着她的小脸,不舍的情绪写在脸上,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但吴义阳若是死了,沧州的局势势必会像暴风雨一般急转直下,就连表面上的安稳也保持不住,到时兵荒马乱,我怕……我怕我护不住你。”
屋中安静了半晌,窗外夕阳渐落,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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